做光明洁净有道的人

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以东方琉璃世界为净土。这一净土永远清净,没有地狱、饿鬼、畜生这恶趣三途,没有人因痛苦而发出的呻吟。作为此土教主的药师佛,其身、口、意三业,无不清净。它和西方极乐世界相互辉映,等无差别,从不同侧面展示了佛教理想的彼岸世界。如果说,西方极乐世界以众苦尽除,但享诸乐为其特色,那么,东方琉璃世界则以清净无染为其特质。与西方极乐世界的乐非是世俗的五欲之乐,而是与一种法性之常乐、寂静无为乐相似,东方琉璃世界的清净无染亦非是世俗的相对意义上的清净状态,而是法性清净即绝对的纯然清净状态。它离开了现实世界的欲望或欲望的影子,不为各种欲望所染杂,除却了各种烦恼痛苦。这种远离了种种染恶烦恼的究竟清净的世界,是众生应当发愿往生的地方,也即是佛教力求所证的最高境地。

东方琉璃世界以其绝对清净而和现实世界根本不同,这使得它成为众生出离现实世界、向往来生其中的理想之地;同时也使得它总是观照出现实世界的污秽丑陋,从而具有引导人类真正地反省自己和人类所处的世界,提醒人类真正地净化自己和净化世界的意义。这在我们现代社会尤其重要。

在现代社会,人类取得了比以往更快的发展和更大的成就,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从物质生活到文化精神生活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人类并没有由此净化自己和使世界得以净化,相反的,而是由此衍生出了更多的污秽。就人类自身来说,人类的头脑比以往任何时候更被欲望所左右和充斥,使人类自己精神焦虑,苦痛倍增;就人类社会来说,战争、恐怖活动、政治丑闻以及到处存在的贫困现象等社会问题并没有随着社会的进步而消除,而是在继续发生和蔓延。灯红酒绿、繁华发达的现代都市更是一个凶杀、吸毒、卖淫等社会丑恶的藏污纳垢之地;就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来说,地球的一切,不管是陆地,还是海洋、天空,都已被人类污染和破坏,都已被人类为满足自己的丑恶欲望而加以算计,成为方式不同的占有对象。总之,只要我们从绝对清净的立场上来观照我们人类自己和人类世界,我们就总是发现人类自己及人类世界的污染、垢秽,我们就不会因为人类在某一方面或某些方面的净化行为,如加强环境保护而沾沾自喜,得到满足;也不会被所谓的社会进步、物质文化生活的丰富多彩等一叶障目。面对充斥着丑恶欲望依旧如此污秽的世界,我们人类难道不应该克制自己的欲望,从而真正地净化自己并进而净化世界吗?

东方琉璃世界不仅仅是绝对清净的世界,同时还是绝对光明的世界。这是因为,这世界的教主药师佛佛身如琉璃,是一无量清净光明体。他以其明彻无瑕、过于日月的琉璃光辉绵亘十方内外,拔除众生的一切烦恼业障,化导一切众生。此外,作为药师佛胁侍的日光遍照、月光遍照这两大上首菩萨各以其热烈温暖的太阳光明和温柔清凉的月亮光明遍照法界尘俗,摧破生死之暗冥,协助药师佛宣教行教。再有,誓愿护持药师佛法门的十二药叉大将和各自统领的七千眷属,他们总共八万四千众,则表征着无数闪烁的小星。因此,东方琉璃世界是一个内外明彻,没有一丝黑暗、阴影,无限光明的世界。

东方琉璃世界为药师佛的明净清澄的琉璃光辉所照彻,而成为光明的世界。但药师佛的光明威德,不只映现于遥远的东方世界,同时还穿过广袤的空间从东方而来朗耀、加被于现实世界的幽冥众生。如同太阳在东方升起时光芒万丈、耀眼炫目,给人以温暖,使万物欣欣向荣一样,药师佛的东方琉璃光辉在开晓众生,给众生以智慧的同时,特重于给予众生以生命的生长;他为现生者消灾延寿,让人健康长寿,活得快乐,即使是死相现前的病人,只要能为他归依药师琉璃光如来,其人之命也能得以延续。因此,与西方极乐世界象征归藏,着重在摄受众生,使死了的众生有着光明的归宿不同,东方琉璃世界象征着生长,着重在照亮现实世界,给予现实世界以光明。

东方琉璃世界是药师佛的行愿所现起、所庄严的净土。他在修行菩萨道时所发的十二大愿,其意义在于针对现实世界的缺陷而积极地、具体地提出了理想的世界:一、人人平等。一切众生的相好庄严,都与佛一样,这意味着众生与佛的本性不二。

二、佛光普照,人人能成就一切事业。佛的无量智光普照大众,开晓众生智慧,促进事业的成功。

三、生活用品丰盈充足。

四、人人安住大乘,人人以自利利他的方式行事。

五、戒行清净,净土众生,行为都合乎道德,没有杀盗淫妄的种种罪恶。

六、净土众生,六根完具。各个身心正常,能进修佛法。

七、不受种种痛苦。

八、人人是丈夫相,转女成男,没有男女间的不平等。

九、不为外道邪见所欺骗,各个修习大乘正道。

十、众生不受王法的制裁审判。

十一、饮食饱足,再进一步饱之以法味,身心都有良好的粮食。

十二、不受蚊虻寒热的逼恼,不但有好的衣服穿,而且还有种种正当的娱乐①。

总之,药师佛发愿的理想世界,发愿所证成的东方琉璃世界,不但物质生活极其充盈,而且智慧、道德不断向佛道进修而前进。这实际上为现实世界提供了典范。我们人间亦应依这样的理想而使其实现。药师佛不仅提出这样的清净庄严的理想世界,而且依愿起行,广行菩萨道,从自利利他中去实现这样的理想。因此,药师佛不只是为众生提供了得以往生的净土,而且还致力于建设净土。总之,东方琉璃世界是绝对清净、光明的世界,它尽管在遥远的东方,但并非仅仅是外在的加被众生,而同时也在开启众生的内在德行;永远激励引导着众生做一个光明洁净、有道的人!

注释

印顺:《净土与禅》1992修订一版,第一五四—一五六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