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法护梵名达磨罗察(察一作剎Dharmrgksa),是世居敦煌的月支侨民,原来以支为姓,八岁依竺高座出家,以后就从师姓。他博学强记,刻苦践行,深深感觉到当时(曹魏末)佛教徒只重视寺庙图像而忽略了西域大乘经典的传译,实是缺憾,因此发心宏法,随师西游。他通晓了西域各国不同的三十六种语言文字,搜集得大量的经典原本,回到长安。从晋武帝泰始二年到怀帝永嘉二年(公元二六六~三〇八年),几乎以毕生的时间,译出了一百五十余部经论。武帝末(公元二七四年顷)他曾一度隐居山中,随后在长安青门外立寺修行,声名远播,各地僧俗来从学的达千余人。他又去各地宏化,并随处译经。如太康五年(公元二八四年)在敦煌译《修行地道经》七卷,《阿惟越致遮经》三卷,七年(公元二八六年)在长安译《持心梵天经》四卷,《法华经》十卷,《光赞般若经》十卷,十年(公元二八九年)在洛阳译《文殊师利净律经》一卷,元康四年(公元二九四年)在酒泉译《圣法印经》一卷,七年(公元二九七年)又在长安译《一切渐备智德经》五卷等。他晚年的行踪不详,据说以七十八岁的高龄去世(僧佑的《法护传》中说,护于晋惠帝西奔时即公元三〇四年,避地东下到渑池病卒。《开元录》就已指出这种说法的不实在)。法护因原居敦煌,化洽各处,时人又称他为敦煌菩萨。后来孙绰作《道贤论》,盛赞他“德居物宗”,并将法护和竹林七贤中的山巨源相比。

竺法护翻译的经典,据梁僧佑《三藏记集》的记录,有一百五十九部,三百〇九卷,当时存在的写本是九十五部。其后各家目录续有增加,唐代《开元录》刊定法护译本存在的凡九十一部,二百〇八卷(现经重新对勘,实系法护翻译的只七十四部,一百七十七卷)。其中很多重要的经典。这除上面所提到的几种以外,还有《密迹金刚力士经》七卷,《宝髻经》二卷,《文殊佛土严净经》二卷,《大哀经》七卷,《阿差末经》四卷,《如来兴显经》四卷,《方等泥洹经》二卷,《贤劫经》七卷,《等集众德三昧经》三卷,《生经》五卷,《普曜经》八卷,《佛五百弟子自说本起经》一卷等。

此外另有十种法护译本已认为散失了的,现经判明,仍然存在,不过是误题别人所译而已。这十种是:《无量清净平等觉经》二卷、《般若三昧经》一卷(上二种旧题支娄迦谶译)、《舍利弗悔过经》一卷、《温室浴洗众僧经》一卷、《迦叶结经》一卷、《㮈女耆域因缘经》一卷、《大六向拜经》一卷(上五种旧题为安世高译)、《舍利弗摩诃目犍连游四衢经》一卷(旧题康孟祥译)、《梵网六十二见经》一卷、《贝多树下思惟十二因缘经》一卷(上二种旧题支谦译)。

法护的译本有般若经类,有华严经类,有宝积经类,有大集经类,有涅盘、法华经类,有大乘经集类,有大乘律类,有本生经类,又有西方撰述类等,种类繁多,几乎具备了当时西域流行的要籍,这就为大乘佛教在中国打开了广阔的局面,而大大有了发展。道安说:“夫诸方等无生诸三昧经类多此公(法护)所出,真众生之冥梯。”(见《渐备经叙》)僧佑也说:“经法所以广流中华者,护之力也。”(见《出三藏记集·法护传》)这些话是的确的。至于法护的译风,忠实于原本而不厌详尽,一改从前译家随意删略的偏向,所以他的译本形式上是“言准天竺,事不加饰”,而与人以“辞质胜文”的印象。用作对照异译的数据,对于理解经义的帮助是很大的。这如道安称赞他译的《光赞般若》“事事周密”和《放光》译本“互相补益”而“所悟实多”(见《合放光光赞随略解序》)。又说他译的《渐备经》“说事委悉”,《兴显经》“辞叙茂赡”,更出《首楞严》“委于先者”(均见《渐备经序》),也都对义理研求有相互发明的作用(支敏度曾用法护译本《维摩经》、《首楞严经》分别对照旧译,编成“合本”,便利于学者兼通)。另外,法护译出《正法华经》,为《法华》最初的全译本,经印度沙门竺力和龟兹居士帛元信一再校订,又由法护向一些学徒“口校诂训,讲出深义”,并还在檀施大会中日夜讲说(见《正法华经后记》)。他这样热心宏扬《法华》,对于其后鸠摩罗什的新译流通,创造了很好的条件。法护其他译本有影响于后世的,大都如此。

在法护的译经工作中,有许多助手为他执笔、详校。其中著名的是聂承远和他的儿子道真,法护的弟子竺法乘、竺法首、张玄伯、孙休达、陈士伦、孙伯虎、虞世雅等。聂承远父子对法护译事帮助最大,他们承旨笔受而外,并还常常参正文句。像法护所译《超日明三昧经》,原稿文句繁重,聂承远即曾加以整理删改。又法护译缺本中有《删维摩诘经》,似乎是承远所删的。承远的儿子道真通达梵语,并擅长文学,他参加法护的译事,积累了经验,在法护死后独自翻译了一些小部经典。他又将法护的译籍编成目录,即后世所称《聂道真录》(有时也称《竺法护录》)。据长房录转引的数据看,此录记载法护的存缺译本至少有五十三部,都有年月可稽。最早的年代是泰始五年(译《方等泥洹经》),其时或者是道真参加译事之始。

法护的弟子很多,但行事可考者无几。最著名的要算竺法乘。他少年就依法护为沙弥,富于悟解,尝替法护答应了前来试验法护道德的假意求贷,而使信徒大增。太康年间,他笔受《修行地道经》、《阿维越致遮经》等,后来在敦煌立寺延学,忘身为道,对那一方的教化起了很大作用。此外,他的同学竺法行、竺法存,都以隐居山林,讲究实践而知名于当世。还有竺法首,于元康年间笔受《圣法印经》,其他事迹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