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首倡东南互保者的异说
拳变起,东南督抚多半主剿,而以声势煊赫的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为尤力。五月四日(5月31日)张之洞致电总署说:“此乃借闹教而作乱,专为国家挑衅,且铁路与教堂何涉,可见实系会匪,断非良民。”他认为“此等匪徒,抗拒官兵,戕杀武职大员,扰近都门,毁坏国家所设铁路,法所当诛。”(1)五月十二日(6月8日)刘坤一致电总署也说:“匪势如此猖獗,毁路踞涿,种种不法,名为忠义,实即叛徒。”因此,他主张“应一意主剿,痛剿一二股则余股自灭”(2)。及载漪掌管总理衙门,杉山彬被杀,局势险恶,五月十九日(6月15日)刘坤一会同张之洞电总署说:“如再迟疑不自速剿,各国兵队大至,越俎代谋,祸在眉睫,此实宗社安危所系,不敢不披沥上陈,拟恳明降谕旨,定计主剿,先剿后抚,兵威既加,胁从乃散,或可转危为安。”(3)及清廷对外宣战,命各省集义民御侮,刘、张以“东南各省若再遭蹂躏,无一片干净土,饷源立绝,全局瓦解,不可收拾矣。惟有稳住各国,或可保存疆土。”(4)因此,非但不奉诏旨对外开战,反与外人签订互保条约。由于东南互保,才使风雨飘摇的中国,幸免瓜分之祸。糜烂仅限大河以北,南方诸省未睹烽烟,“鸡犬无惊”(5),“东南晏然”(6)。及慈禧挟德宗狼狈出奔西安,中枢供应全仰仗于东南,诚如张謇所说:“无东南不足以存西北。”(7)足证东南互保影响之大。而首倡东南互保者究为何人?则异说纷纭,最少有四种不同的说法。
第一种说法谓首倡于李鸿章。李希圣说:“自宣战之诏出,长江多盗,盗稍稍起矣。……坤一、之洞之初得诏也,意犹豫,不知所为,李鸿章首倡不奉诏之议,坤一、之洞和之,遂遣沈瑜庆、陶森甲至上海,与各国领事议互保长江,各不相犯,立约而还,虽用以自全,而国亦蒙其利矣……当是时,微李鸿章,东南且乱,而袁世凯亦有应和之功焉?”(8)罗惇曧也说:“当伪诏命各省焚教堂杀教民,诸疆臣失措,李鸿章久废居京师,方起为粤督,乃各电商鸿章请所向。鸿章毅然复电曰:‘此乱命也、粤不奉诏。’各省乃决划保东南之策。”(9)
第二种说法谓首倡于刘坤一。陈捷说:“于是刘坤一创议,与西人互立相保之约。张之洞首先赞成,李鸿章、袁世凯及南省各督抚亦表同意。乃由江、鄂两督,命上海道余联沅与各国领事议订东南保护约款九条,沿江各省,赖此以安。”(10)《清史稿》也说:“二十六年,拳匪乱起,坤一偕李鸿章、张之洞创议会东南疆吏与各国领事订约,互为保护,人心始定。”(11)
第三种说法谓首倡于张之洞。申报有如下的报导:“武昌访事友来函,云自北省拳匪滋事,警报迭传,中外商民咸怀疑惧。湖广总督张香涛制军,思患预防,电商两江总督刘岘庄制军,筹定保护长江之策。制军遂于某日电饬苏松太兵备道余晋珊观察,与各国驻沪领事订立章程,嗣后上海租界人民仍归各国保护,长江内地则概归督抚保护,以保全中外商民性命财产为主,若有损失,一律照赔,自此次订约后,彼此各尽保卫之责,两不相扰。其详细条款,仍由苏松太道与各领事和衷商榷,听候通饬遵行。硕画谟,虑周藻密,东南半壁何幸,而得此长城也。”(12)
第四种说法谓张之洞、刘坤一共同首倡。《西巡回銮始末记》说:“鄂督张、江督刘,以南省若再有兵事,势必糜烂其民,且西人多疑,设或彼此猜忌,难保不肇事端。时适西人有联合保卫之请,于是一再电商。特派干员某观察,合同江督所派某大员及上海道余观察等,与驻沪各领事彼此申明原委,各不相犯,并订立约章,以互相保卫。凡长江及苏杭等通商各口岸,均照约办理,南省遂赖以安。此非两制军之识力坚卓,曷足以臻此。”(13)
以上诸说,皆似是而非,细考保护东南章程之发端与订定,是均由于盛宣怀的策划。
第二节 盛宣怀与东南互保
拳势方张,英政府于五月十九日(6月15日)电令上海总领事华伦 (Pelham Warren) 通知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英欲派海军入江,帮助弹压土匪。(14)时盛宣怀在沪,知英人名为帮助弹压,实则欲达其出兵长江的诡计。果尔,则各国效尤,大局将不堪问。补救之法,唯自任保护,勿任干预。遂于二十四日(6月20日)致电刘坤一说:“各领事并无占吴淞之意,英领事要我请其保护,是其伪术,若为所愚,各国必不服。”因此他建议:“自吴淞以迄长江内地,公应饬沪道告知各国领事,自认保护,勿任干预。”(15)刘深以为然,覆电说:“英允保淞,确系诡计,已电沪道密阻,就目前惟有稳住各国,方可保全长江。”(16)未几,慈禧命沿江沿海各省招拳民御外的诏旨传达上海,盛宣怀见大局势将糜烂,唯一补救之法,只有东南三帅共扶危局,由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会同电饬沪道火速与上海各国领事签订东南互保条约,中外互保,两不相犯。否则,不但东南不守,挽回全局亦不可得。乃于五月二十八日(6月24日)致电李鸿章、刘坤一、张之洞说:“济沁电万勿声张,沪各领事接津电,津租界炮毁,洋人死甚众,英提带兵千余殁于路,已各处催兵,看来俄、日陆军必先集,指顾必糜烂,如欲图补救,须趁未奉旨之先,岘帅、香帅会同电饬地方官上海道与各领事订约,上海租界准归各国保护,长江内地均归督抚保护,两不相扰,以保全商民人命产业为主;一面责成文武弹压地方,不准滋事,有犯必惩,以靖人心,北事不久必坏,留东南三大帅以救社稷苍生,似非从权不可,若一拘泥,不仅东南同毁,挽回全局亦难。”(17)刘接电后,颇犹豫,张謇为陈说利害,意始决(18),立电张之洞征询意见,是否可行。(19)张接电立表赞同,主由盛宣怀与各领事订互保条约,并誉盛“思虑周密”,请其帮同沪道与议,并派道员陶森甲为鄂代表,赴沪参加会议。同时电上海领袖大西洋总领事说:“上海租界归各国保护,长江内地各国商民产业,均归督抚保护,本部堂与两江刘制台意见相同,合力任之,已饬上海道与各国领事迅速妥议办法矣,请尊处转致各国领事为祷。”(20)由此可知首倡东南互保者实为盛宣怀,刘坤一、张之洞仅采其建议,出名行事而已。至于粤督李鸿章,并未参与东南互保条约。当盛宣怀获悉总署令各国公使出京消息,已洞悉朝廷为拳党把持,首倡伪诏之说,于五月二十九日(6月25日)致电李鸿章、刘坤一、张之洞说:“初十以后朝政皆为拳党把持,文告恐有非两宫所自出者,将来必如咸丰十一年故事乃能了事。今为疆臣计,如各省集义和团御侮,必同归于尽;欲全东南以保宗社,东南诸大帅须以权宜应之,以定各国之心,仍不背二十四日各督抚连络一气以保疆土之旨。”(21)李深以为然,覆电说:“二十五诏粤断不奉,所谓矫诏也。”(22)
在盛宣怀倡导策划与夫刘、张合作支持之下,盛宣怀会同上海道余联沅,于五月三十日(6月26日)下午三时,与各国领事举行会议于上海会审公廨。开会时美国总领事古纳 (Goodnow) 因五月二十五日(6月21日)上谕伤令全国与外人启衅,开口就说:“今日订约,倘贵国大皇帝又有旨来杀洋人,遵旨否?”盛告沪道答以:“今日订约系奏明办理。”古纳说:“已荷俞允,即签约。”(23)乃就盛宣怀拟就的互保约稿商订保护东南章程九款:
一、上海租界归各国公同保护,长江及苏杭内地均归各督抚保护,两不相扰,以保全中外商民人命产业为主。
二、上海租界公同保护章程,已另立条款。(24)
三、长江及苏杭内地,各国商民教士产业,均归南洋大臣刘、两湖督宪张,允任切实保护。并移知各省督抚,及严饬各该文武官员,一体认真保护。现已出示禁止谣言,严拿匪徒。
四、长江内地中国兵力已足使地方安静,各口岸已有各国兵轮者,仍照常停泊,惟须约束水手人等不可登岸。
五、各国以后如不待中国督抚商允,竟至多派兵轮驶入长江等处,以致百姓怀疑,借端启衅,毁坏洋商教士人命产业事后中国不认赔偿。
六、吴淞及长江各炮台各国兵轮切不可近台停泊,及紧对炮台之处,兵轮水手亦不可在炮台附近地方操练,彼此免致误犯。
七、上海制造局、火药局一带,各国允兵轮勿往游弋驻泊,及派洋兵巡捕前往,以期各不相扰,此局军火专为防剿长江内地土匪,保护中外商民之用,设有督抚提用,各国毋庸惊疑。
八、内地如有各国洋教士及游历各洋人,遇偏僻未经设防地方,切勿冒险前往。
九、凡租界内一切设法防护之事,均须安静办理,切勿张皇以摇人心。(25)
领事团并致上海道余联沅公函一件,保证在中国督抚励行东南互保条约时,不在长江流域采取仇视行动,不派兵登陆,函说:
我受各领事的嘱托,在接到您盛大人和张之洞、刘坤一两总督的保证后,表示我们的愉快,他们担任保持和平及保护生命财产,对于在这些省份里,因掠夺及作乱所生的任何损害,他们自己负有责任,我们对贵大人致谢,并表示对于他们的雅意致以最高的赞美。
我愿意把塘沽的联军舰队司令官们的通告(26),报告给贵大人,他们是对拳民及阻止他们救援危险中的北京及其他地区里外国人的人们而作战,我愿意您向贵大人保证,我们的政府以前及现在都没有企图,无论是个别的或集体的,在扬子江流域采取任何仇视的行动,或者是派兵登陆,以直到贵大人按照中国政府所订的条约上能够而且做到在他们省份内维持外人的权利时为止。(27)
东南互保章程的墨迹未干,而清廷对外宣战诏于六月初二(6月28日)传达上海,与所议保护章程诸多窒碍,盛宣怀恐互保破裂,立与沪道电刘坤一、张之洞,请坚定意志,取信外人。(28)刘接电后,立即电张愿共同一力担承,仍照原议办理,断不更易。(29)上海各国领事获悉刘、张两督力任保护,乃照会沪道余联沅说:“倘两制府能于所管各省之内,按照中外和约实力保护外国人民产业,各国政府前时现今均无意在长江一带进兵。”(30)东南互保遂奠不拔之基。
盛宣怀识力过人,当宣战诏抵达上海后,曾建议李鸿章、刘坤一、张之洞三督联络一气,致电我出使各国大臣,告诉各国外部,说明衅端并非出自朝廷,乃迫于内变,李鸿章将航海北上,请饬各提督会商剿匪定乱之策。借此先安各国之心,然后李鸿章迅速北上议和。并主张袁世凯率兵合各省勤王之师,直趋北京,以清君侧,护两宫。刘坤一、张之洞坐镇东南,以镇民心,保疆土,各督抚同心定乱,尚可挽回。他认为不避险而后能出险,唯有如此,才能弭滔天大祸,救亿万生灵。各督抚果能同心协力,共赴国难,或可挽狂澜于既倒,支大厦之将倾。筹划至密,惜李、刘、张、袁诸人无此魄力,不敢接纳盛氏意见,以致大局糜烂不可收拾,真是不幸。
第三节 互保范围的扩大
东南互保本来仅限刘、张所辖江苏、安徽、江西、湖南、湖北五省。浙江布政使恽祖翼亦颇通达时务,于六月三日(6月29日)致电盛宣怀说:“闻长江苏杭一带,我公及三帅议明,中外互相保护,勿启兵端,各国已经签字,此保全性命产业无数,第一等识力功德。无论北路胜败如何,总应占此稳着也。乞示知大略为盼。杭垣租界已派营保护,并宣布德意,俾可相安,同一办法,安危呼吸,不敢不努力为之。”(31)当他接到互保约款九条,对盛更加倾服,立即去电说:“此等通天彻地手段,无人能为,公与新宁南皮同不朽矣。何日签字,乞电示。拟将九条刊刻通行各府县各防营炮台,庶可人人遵守,先达倾倒之忱。”(32)六月六日(7月2日)盛宣怀致电浙江巡抚刘树棠及恽祖翼,说明即将签押保约,请他们表明态度。刘、恽回电谓愿意随同画押,派驻上海道员杨彝卿为代表,参加会议,同时宣布力任保护,悉照江南办法。浙江正式加入互保条约,其后衢州教案虽引起严重交涉,但终因浙省参加互保,未形成兵燹之祸。
两广并未参加东南互保条约,当上海商订互保条约时,刘坤一于五月三十日(6月26日)电李鸿章说:“北直已经糜烂,南方必须图全,所有长江一带地方,坤与香帅力任严办匪徒,保护商教,并饬上海余道与各领事妥善保护租界之法,立约为凭,以期彼此相安。尊处情形相同,计已布置周密,此外有无方略,尚祈电示为荷。”(33)李对互保极为赞同,覆电说:“长江一带公与香帅必须严办匪徒,保护商教,庶免外人攘夺。鸿在粤当力任保护疆土,群匪凯觎窃发,一动即危矣。”(34)李声望高,深得各国信任,虽未立约,而各国并无异议。及李奉命离粤北上,遗缺由广东巡抚德寿署理,各国领事对两广安全信心动摇,幸德寿遵守鸿章政策,力任保护,并于六月二十三日(7月19日)致电盛宣怀,询问上海所议保约是否有粤省在内,同时请盛酌量附入,保证尽力维持地方安全。盛宣怀依此保证向各领事交涉,以安各国之心,两广遂列入互保范围之内。
福建方面,单独与外人订有互保条约。初盛宣怀以互保约成,粤督李鸿章也力保疆土,如闽浙采一致行动,东南半壁才能完整,遂于六月四日(6月30日)致电闽浙总督许应骙说:“北事日亟,傅相岘帅香帅已遵旨联络一气,力保东南,与各领事议明允其保护长江口岸内地各国人命产业,彼亦允不派兵相扰,并达各外部均照允。闽浙海疆同在东南,如钧处同此办法,即电商三帅联络,共保大局。”(35)许覆电说,保护办法与江鄂不谋而合,早已会商过各国领事。六月十日(7月6日)许应骙与福州将军善联致函各国领事,邀请商议订约,同时并附送约稿。六月十八日(7月14日)上午九时,许、善及福州布政使、按察使、福州道、洋务局总办等,与各国领事会议于福州广东会馆,议决章程八条:
一、现在两江、两湖、两广、安徽各督抚,与驻扎上海各国领事,商定彼此互相保护办法,业经各国领事电达外部照允,立约签字。今福建省亦照此议,与两江等省一律办理。
二、寄寓福建各国官商以及传教洋人所有身命财产,中国地方官情愿竭力保护,不使有损。厦门一体照办。
三、福建地方倘有匪徒造谣任意伤害洋人,中国地方官即行认真拿办,决不纵容。
四、此次立约系为互相保护中外人民商务产业各无相扰起见,应声明不论他处如何变乱,彼此均当遵守。
五、福州地方甚为安静,中国地方官力任保护,所有各国兵船现在均不必进口,以免人民惊疑,滋生事端。
六、所议各款,应请各国领事电达本国外部存案,以昭慎重。
七、此次约款,应缮华文、法文各两纸,本将军、本部堂与各国领事签字后,总领事署存一份,洋务局存一份。
八、约款字义如有未明晰之处,应以华文为准。(36)
福建订约虽是单独行动,然系仿照两江之例,故与上海保约相辅而行,就东南而言,等于联合自保。及厦门事件发生,日军登陆示威游行,意在寻衅,一时形势紧张。各国驻厦领事对日军此举,深为不满,除纷纷调舰以防不测外,并电责日本谓:“各国领事既与两江、两湖、两广各总督同立和约,各抚宪所保护各国商务财产性命,各国亦不攻南方各省,今贵国此举,似有不合,各国与各督抚所立和约已属不废而自废。”(37)由于各国抗议,日本政府不得不自行撤兵,厦门事件如此轻易解决,完全归功于互保条约。
四川地大人众,教堂也多,当北方消息传来,谣言四起,川督奎俊思想开明,与刘坤一、张之洞意见极为一致,曾向张之洞表示,“凡有关大局事,意见相同”(38)。因其极力保护,颇得外人好感,与参加互保无大区别。邛州、平阳、蒲江、大邑、犍为、叙州各处教堂虽有被焚之事,始终未能酿成大祸。但外人以四川远处西部,且“山川阻隔,兵船不易上驰,一旦有乱,接济不灵”(39),乃纷纷向长江下游退避。奎俊深以为奇,曾致书询问,各领事答覆说“川省保护极力,甚为感激,惟本国总领事饬令官商教士,一概同行。”(40)到了七月初八(8月2日),在四川的外人,只有驻重庆的法国领事但褅 (M. Bow d'Anty) 与天主教的教士。但褅对川省官吏的保护,非常满意。他说,使他在重庆的地位,能够发生危险之唯一的情况,就是外国的军队在扬子江流域示威。
山东原为拳民发祥地,袁世凯继任巡抚后,一面派兵保护教士教堂,严防不幸事件的发生;一面采行釜底抽薪之计,极力压制拳民,刊发《严禁拳匪暂行章程》八条:
一、禁止拳匪,旨在各州县勤加访查,认真缉办,以遏乱萌。嗣后倘在该境内有拳匪设厂教习者,即将该管州县照纵匪例从严参办。
二、禁止拳匪,并须责成庄长首事地保,令其随时禀报。如有拳匪设厂教习,庄长地保徇隐不报,经官查明,即将该庄长首事拿获监禁一年,地保监禁三年。倘地保与匪相通,及在官人役与匪通气,查获讯明,即行正法。
三、父兄纵听子弟学习邪拳,除将其子弟正法外,该父兄拿获监禁三年。
四、拳匪设厂聚众教练之处,经官查出,即将该厂毁平。如在人家聚设,除将该厂毁平外,勿论何人家产,仍将其家产充公具报。
五、如有人告发设厂之家,经官查获后,验讯明确,即将该犯家产提出,一半赏给告发之人,一半充公。其有拿获设厂匪首,即送案者,将该犯家产全数赏给。
六、村内设有拳厂之邻人,如虑拳匪报复,不敢出名告发,应即通知庄长首事地保,密报到官,以凭拿办,倘知而不报,致酿成焚杀重案,定将该邻右提案严办。窝留者与匪犯同罪。
七、此项禁章,系为嗣后习拳者而设,其从前拳匪除著名匪首及曾犯焚抢重案者,仍应查拿外,其余被胁之愚民,如无案犯,但能悔过自新,一概从宽免究,亦不准差役地保借端扰累株连。
八、倘有挟仇诬告,希图分赏者,查讯毫无实据,即行反坐科罪,决不宽贷。(41)
当六月初八(7月4日)上海各国总领事行将签约时,也曾问到山东办法,由盛宣怀转知,袁世凯答覆说:“现饬烟道与各领事商,主在烟仿照南省出示,派兵保护口岸,至内地各洋人均派兵妥护,送烟暂避,教堂仍饬属保护,并言明倘有猝不及防,照数认赔。”(42)由于袁氏布置周密,在拳势最盛时,山东竟安然无事,且为直省人民官吏避难之所。与直交界鲁人,大书“山东地界”字样,诚如李鸿章所说:“幽蓟云扰,而齐鲁风澄。”袁的识力、魄力、精明干练,深得各国的敬服,其后能代李合肥出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即种因于此。山东虽未参加东南互保条约,但仍属于互保的范围。
第四节 排外运动的蔓延
拳变期中,糜烂最厉害的是直隶,其次是山西,素有极端排外恶名的毓贤,于二十六年二月十四日(1900年3月14日)调为山西巡抚,是月底,到任接篆。但拳众并未随毓贤入山西,当四月直隶混乱时,尚未发现山西有义和团的任何证据。山西拳民非毓贤所倡导,因此发生甚晚,也不甚多。当毓贤接五月二十五日令各省督抚将义民“招集成团,借御外侮,必能得力”的上谕后,于二十八日(6月24日)奏谓:“查山西地方亦有拳民,但不甚多,现于募队时,招集入伍,如来之者众,即招集成团,以备缓急之用。”(43)虽经毓贤派员各处招集,至七月初,始得“神勇队”五百人。(44)山西省城有拳民始于五月三十日(6月26日),乃毓贤奉旨招集而来,已是慈禧下诏对外宣战及令各省招集义民御外之后的第五天。足见毓贤将山东拳民带入山西传说之误。至于山西外人的遇害,始于六月一日(6月27日),毓贤于六月初三奏称:“六月初一日戌时,省城内东夹巷英国教堂一所,忽然火起,黑烟环绕,火焰烛天,一夜之间,尽成灰烬。……洋人亦有焚毙者。”(45)关于杀戮教士教民及焚教堂事,太原教士傅司铎信函叙述更为详尽,略谓:
五月二十日左右,迭奉上谕,着令保护教士。毓置若罔闻。二十四日,大同府匪人毁堂劫物。二十七日,主教修函告急,毓不答。三十日,北方义和拳结队入城,在抚院前设拳场,传拳术。六月初一日,毓召令入署。是日午后四下钟时,富主教亲往告急,毓托故不见,只令材官传言勿惧。主教回,毓往满城,饬备硫黄、火把、煤油等引火之物。至晚八下钟时,英教堂火起。毓袖手不救,有三营官欲设法救灭,毓坚阻之。以致军民任意杀人劫物。英教士惶急,对众曰:“光绪初年晋省大祲,我侪集银五六万,活人无算,今竟如此待我侪耶?”一英妇抱幼孩出,声言:“予医生也,岁活三四百人,今竟不能留一命乎!”乱兵用木棒击之,推入火中;妇出,再推之入,遂被火椽压毙,孩亦如之。其余带伤而逃者,不知凡几。
初九日,白县主向主教曰:“兵丁守护,大为不便,不如尔等暂住一处,改日后再回。”主教从之,遂中其计,白县主随将堂中各人姓名抄录一纸,迫令主教、司铎、修士、贞女等共三十余人同赴猪头巷。随将堂门封锁,骡马一律牵去。次日,英教士家属七口下之于狱,十三日午后,白县主佯为慰藉。去后,毓微服骑马带队而来,将猪头巷围住,饬兵拘诸人到辕。时被拘者约七十余人。毓问主教曰:“你来中国,害人有几多了?”答曰:“从不害人只知济世救人。”毓曰:“你们当知,余今不怕你们了!”随叱令动刑。拳匪营兵咸不敢下手,毓怒亲掣佩剑飞马将二主教砍死。兵匪遂挥刀乱砍,当日共毙艾、富二主教,雷、德二司铎,西修士一,华修士五,西贞女七,英教堂中男女大小三十余人,佣人二十余名。随将西人枭首、剖心,暴尸数日。(46)
毓贤杀戮洋人教士教民,完全是奉命而行,当清廷闻悉直隶献县黑风口教堂聚集教民甚多时,竟命毓贤出省剿办,六月五日(7月1日)上谕令毓贤率兵“星夜前往,纠合义和团民,相机剿办”(47)。六月十日(7月6日)上谕又说:“各教民勾结麕聚,胆敢抗拒官兵,即著毓贤、李廷箫督率将士,相机剿捕,毋任蔓延为患。”(48)毓贤既屡奉剿办上谕,这才大肆杀戮洋人,于六月十四日(7月10日)奏称:“奴才恐其一旦作乱,滋蔓难图,遂设法令中军参将,首府县,将省中洋人诱令迁住一处。……奴才于六月十三日,不动声色,带领兵勇,前赴洋人聚居之处,亲自兜拿。该洋人等犹敢并力抗拒。奴才麾令勇敢数人,冒死突进,遂将洋人大小男女四十四名口,及同恶相济之教民十七名,一齐擒获,立即绑赴市曹,同时正法,以彰国典而靖人心。又据寿阳县知县秦锡圭拿获滋事之洋人七名口,押解前来,奴才亦一并将其立正典刑。是晚北门教堂亦为拳民焚烧,省城洋人教堂已无遗类。然省外教堂尚有洋人,教民尤众。奴才仍当督饬各属,随时相机办理,以免患生不测。”(49)慈禧对此举,似甚满意,朱批:“知道了。随时相机办理。”(50)毓贤虽奉旨杀教士教民,但仍认定“教民乃系中国民,百姓不可妄行诛戮”,一面札饬司道各县遵办;一面屡次告示,劝导教民改过自新,如果出教,便是平民,由官保护,不准义和团妄杀,倘仍执迷不悟,则严拿惩办,后悔莫及。(51)然暴力终不能摧毁宗教信仰,村妇稚子,虽白刃加颈,亦毫无动摇,反教者绝少。那些伟大的殉道者,宁进天国,不愿被保护,俯首就戮,被惨杀者极众。受害最惨重的除太原外,为大同、朔州、五台、徐沟、榆次、汾州、平定诸县。(52)
东三省在四月间已有人教练拳法(53),五月十九日(6月15日),辽阳幼童始有习拳者,五月二十日以后奉天才有练习的人。(54)时盛京将军增祺反对拳民,严饬所属查拿,吉林将军长顺、黑龙江将军寿山也都反对,唯奉天副都统晋昌极端排外,派兵毁教堂,拆铁路,拳民随声附和,增祺曾会多方阻止。及宣战诏下,慈禧谕令增祺、长顺、寿山分练义和团民,以资战守,并令增祺先设法拆毁关外锦州铁路,以遏敌人来路(55),晋昌遂派兵四出毁铁路、焚教堂。六月五日(7月1日),晋昌亲率兵拳攻打沈阳各教堂,杀主教纪隆及西教士数人,教民数百人。一时“锦州、宁远、新民、广宁沿边一带,时有拳民出没,勾结土著良民之曾受教民欺凌者,一唱百和,妇孺皆起,天主堂、耶稣堂、俄人之铁路公司,煤矿公司、凡涉洋人者,无论何国,拳民皆立与毁坏”。(56)排外之风很快蔓延到吉林、黑龙江,大小教堂四十余处,焚毁殆尽,教民因匿迹山谷,致死难者不多。
内蒙方面,托克托城二十四顷地方,天主教堂聚集教民千余人,绥远将军永德,派委德克吉克率领马队,会同练军及义和团民,于六月二十三日围攻杀入,焚毁净尽,杀教士教民九百余人。(57)其余各处教堂,有被焚者,有被劫者,教士教民也多被杀。热河一带,杀教士多人,教民数百人,焚掠教堂、教民房屋多处。中蒙后坝杀神父三人,教民五百余人。(58)
陕西由于天旱,人心浮动,“谣言四起,哥老拳团红灯,联为一气,技痒欲试”(59)。护理巡抚端方是北京旗下三才子之一(60),极力压制拳民,参撤庇拳高陵令徐锡瓛、三原县令欧炳琳、临潼县令施邵。及奉旨杀戮外人,反出示饬通属一体保护,致函教士说:“一日有我,即一日无事。”将军司道以及佐贰虽有“抗旨不臣”之谏,及拳民揭帖:“端不端,方不方,八月十五杀端方”之语,但端方终不为所动。告示人民说:“旱魃之虐,迄无已时,未始非尔百姓造谣生事,居心不靖,有以上干天和。若安静自持,各循本分,揆之作善降祥之理,自必立迓和甘。”(61)他认为拳民练习身技,不畏枪炮,乃是呓语,决不足信。而“与国为敌者,在边海入犯之洋兵,不在内地寄居之教士”。中外开战,教士无辜,因此,他帮助逃难的教士教民,并严厉劝戒军民说:“尔等须知谣传之说,万不可凭!恍惚之术,万不可恃!官长之诫,万不可违!兵祸之烈,万不可肇!明理君子,从今绝口不谈,安分良民,亦复束身自爱。父禁其子,兄戒其弟,士农工商,各安各业。如有驰心谬说,听信讹言,聚徒拜师,借端起衅,则国法具在,宽典难邀。祸集厥身,孽由自作,不得谓本护部院不教而诛也!懔之!慎之!”(62)由于端方先事预防,仅华县焚毁阳峪教堂,宁羌州杀士一人、教民十余人,吴堡县杀教民武安国一家数口,他处则平静无事。
河南毗邻直隶、山东,光绪二十五年(1899)发生荒歉,二十六年夏,仍甚亢旱,民情浮动,但除永城、夏邑等边区地带偶有练拳者外,别处尚无团会名目。(63)初巡抚裕长曾饬地方官妥为弹压,及慈禧谕令招义民御外,“世受朝廷豢养之恩”的奴才裕长,立饬各属办理团练保甲,并请山东拳民高志忠充当豫正营教习,令其教练兵勇神术,他认为“人人皆精此技,则军心益固,以之折冲御侮而无难”(64)。各地闻风兴起,乘机抢掠教士教民财产,毁教堂四分之三(65),虐杀教民数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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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见光绪二十六年五月初四(收电档)湖广总督张之洞电报。
(2) 见光绪二十六年五月十二日(收电档)两江总督刘坤一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电报。
(3) 《刘忠诚公遗集电奏》,卷二。
(4) 《张文襄公全集》,卷八十。
(5) 《清华集》,卷上。
(6) 《石遗先生年谱》,卷四。
(7) 张謇:《啬翁自订年谱》,卷下。
(8) 李希圣:《庚子国变记》。
(9) 罗惇曧:《庚子国变记》。(按罗著《庚子国变记》及《拳变余闻》,皆系杂抄而成,非但毫无价值,且误谬百出,史家不察,多引用之,遗害甚大。)
(10) 陈捷:《义和团运动史》,页七三。
(11) 柯劭忞:《清史稿》,列传二百“刘坤一传”。
(12) 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初六(1900年7月2日)申报。
(13) 《西巡回銮始末记》,卷三“东南保卫记”。
(14) 英国蓝皮书第一三五号萨利斯布里侯爵致代总领事华仑电。
(15) 盛宣怀:《愚斋存稿》,卷三十五。
(16) 同上。
(17) 盛宣怀:《愚斋存稿》,卷三十六。
(18) 张謇《啬翁自订年谱》,卷下云:“二十六年庚子……五月,北京拳匪事起……与眉孙、爱苍、蛰先,伯严、施理卿炳燮议合刘、张二督保卫东南。余诣刘陈说后,其幕客有阻者,刘犹豫,复引余问:‘两宫将幸西北,西北与东南孰重?’余曰:‘无西北不足以存东南,为其名不足以存也;无东南不足以存西北,为其实不足以存也’。刘蹶然曰:‘吾决矣。’告某客曰:‘头是姓刘物。’即定议电鄂约张,张应。”(见张孝若:《南通张季直先生传记年谱》,页四九一五〇)
(19) 《张文襄公全集》,卷一六〇。
(20) 同上。
(21) 盛宣怀:《愚斋存稿》,卷三十六。
(22) 同上。
(23) 赵凤昌:《惜阴堂笔记》。许同萃:《张文襄公年谱》,页一三四。
(24) 中西官议定保护上海租界城厢内外章程:一、租界内华人以及产业,应由各国巡防保护,租界外洋人教堂教民,应由中国官妥为巡防保护,遇有警急之事,互相知照妥办。二、地方流氓土棍、遇有聚众滋事、或抢劫伤人,无论华洋地界均须一体严拿,交地方官从重严办。三、现因各处商货停滞,各项小工佣趋较难,拟请租界工程局添办新扩各路工程,城内则令疏通河道,并由道台挑选精壮充当勇丁,务使闲民有事,可致消患无形。四、添办各项工程及添募勇丁口粮,中外官商公议捐助章程。五、沪市以钱业为大宗,而钱业须赖银行零拆转输,若银行不照常零拆或到期收银迫促,钱市一有挤倒,各行生意必皆窒碍,市面一坏,人心即震动不安,应请中外各银行东及钱业董事,互相通融缓急,务使钱行可以支持。六、钞票应照旧行用,只须道台会同各领事出示晓谕,声明各行票本收银搭几成钞票,由各钱业照付。七、租界内大小各戏馆,应令照常开演,不可停歇,以惑人听。八、租界内救火章程甚备,租界外浦东亦应仿照,多备救火器具,若有火警,附近居民不可乱动,一面由火会分驰往救,一面分派巡捕兵丁分班巡护,认真弹压,应请先行出示晓谕。九、租界巡捕应请添募,昼夜轮流梭巡,大小街路均有巡捕,城厢内外及浦东南市,亦应添募巡捕,多派员弁,分班轮流巡查。十、查明租界四至出入总散路径,租界内边地,则由工部局于各要路多派巡捕,每处若干人建造捕房常川驻守,瞭望界外,倘有成群来界乱人,即鸣警钟,知会局中派捕抵拦;租界外边地,则由华官派兵搭盖棚帐,常川驻守,勿令成群乱人闯入租界以内。
(25) 《李文忠公全集》,电稿二三,《光绪东华续录》,一六〇。
(26) “联军在中国的司令官及高级官吏们愿意中国沿江沿海各城市的总督及当局们知道他们的企图,是用他们的武力,仅对义和团及阻止他们为援救他们的国民而向北京进攻的那些人来作战的。”(见《美国外交文件·对外关系》,页二五二)
(27) 见《美国外交文件·对外关系》,页二四九一二五〇,美总领事古纳致克雷特三等国务卿的报告。
(28) 盛宣怀:《愚斋存稿》,卷三十六。
(29) 《张文襄公全集》,卷一六〇。
(30) 盛宣怀:《愚斋存稿》,卷三十六。
(31) 盛宣怀:《愚斋存稿》,卷三十六。
(32) 同上。
(33) 《李文忠公全集》,电稿,卷二二。
(34) 同上。
(35) 盛宣怀:《愚斋存稿》,卷三十六。
(36) 见《日本外交文书》,第三十三卷别册一《北清事变》上,页五一五一五一六。
(37) 《西巡回銮始末记》,卷五“厦事本末记”。
(38) 《张文襄公全集》,卷一六二。
(39) 见《日本外交文书》,第三十三卷别册一《北清事变》上,页五一五一五一六。
(40) 《张文襄公全集》,卷一六三。
(41) 《西巡回銮始末记》,卷四。
(42) 盛宣怀:《愚斋存稿》,卷三十七。
(43) 见光绪二十六年五月二十八日山西巡抚毓贤折。
(44) 见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十二日山西巡抚毓贤折。
(45) 见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初三日山西巡抚毓贤折。
(46) 《西巡回銮始末记》,卷二,“毓贤戕教记”。
(47) 见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初五日军机处寄山西巡抚毓贤上谕。(见“夏季档”,实录未载。)
(48) 见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初十日军机处寄山西巡抚毓贤等上谕。(见“夏季档”,实录未载。)
(49) 见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十四日山西巡抚毓贤折。
(50) 同上。
(51) 《山西省庚子年教难前后记事》载毓贤于六月十八日(7月14日)给阳高县札说:“照得义和团与洋教为仇,此次在天津助战获胜,虽经禀旨嘉奖,系因洋人先行开炮起衅,专与起衅之洋人攻打,并非准其擅杀教民。良以教民,乃系中国民,百姓岂可妄行诛戮。是以本部示谕教民,但能悔悟出教,即属平民,由官保护,不准义和团妄杀。至于教民,尤不准演放洋枪,自招祸度,其有教堂洋人,应即由官查明妥为办理。教民既已出教,洋人安静守法,则义和团自可相安无事,地方可称为安,除行司道外,合亟通饬等因,蒙此除分行外,合就札饬,札到该县,刻即遵照办理,毋违。”又毓贤告示说:“洋人传教,邪术迷人。毒害中土,灭绝五伦。现敢谋乱,亲往捕擒。按名正法,以除祸根。凡尔教民,亟宜自新。如果出教,便是平民,由官保护,一视同仁。合行示谕,诲尔谆谆。倘仍不改,后悔无因。严拿惩办,各宜懔遵!”
(52) 《西巡回銮始末记》,卷二,“毓贤戕教记”。
(53) 李杕:《增补拳匪祸教记》,页二二九,“盛京教难”。
(54) 见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初二日盛京将军增祺折。
(55) 见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初二日盛京将军增祺折。
(56) 程德全:《庚子交涉隅录》。
(57) 见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十二日山西巡抚毓贤折。
(58) 李杕:《增补拳匪祸教记》,页三一一,“中蒙古教难”。
(59) 李杕:《增补拳匪祸教记》,页四八九。
(60) 北京旗下三才子是大荣(荣庆)、小那(那桐)、端老四(端方)。
(61) 《西巡回銮始末记》,卷四,“端中丞劝戒秦民告示”。
(62) 同上。
(63) 见光绪二十六年五月三十日河南巡抚裕长折。
(64) 同上。
(65) 李杕:《增补拳匪祸教记》,页四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