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奉宪檄,委查下河水利救急之策,饬令将上游、下游及中段情形逐一查访。源所署兴化系下游总汇,距各海口各一二百里。此次晋省,又由六合逸赴盱眙、天长,查勘上游禹王河故道,并汇查历年案卷图说,始知上游分泄淮水归江之策,下河筑堤束水归海之策,均属劳费难成,殆同画饼。至中段徙坝一策,以全局形势通筹,亦多窒碍,难以操券,请略陈其概:
上游泄淮入江之说,无过盱眙、天长、六合之禹王河,经康熙、乾隆、嘉庆、道光间,四次估勘,并无河形,须平地凿开新河二三百里。乾隆间,庐凤道张容运估银三百六十余万;道光五年,琦制府复委刘县丞估工,亦复相仿;且毁废三县民田将十万亩,而山潦溃决诸患更在其外,此不可行者一。
下游筑堤束水归海之议,创自靳文襄,请帑三百余万。
①选自《魏源集上》,382—385页,中华书局1983年版。
当时中外皆以为不可行,无论且经由各湖荡纯系沙泥,无处取土,岂有可堤之理?即使可成,亦不过于运河之外,再增二三百里之运河,更难修守,其不可行者二。
至酌移邮南四坝于宝应之子婴沟,闸山阳之泾河南,以求归海路近,免灾他邑之说,查宝应运河高于宝应湖面四、五、六、七尺不等,至高邮而湖、河始平,是即移坝于北,仍不能分高邮湖堤之险,况下游海口各闸金门皆窄,若上建滚坝,下无去路,仍将漾灾各邑;若拆开海口各闸,则伏汛时又恐有咸潮倒灌之患;即使海口亦建两滚坝,而中间所经射阳湖等处,皆需挑两引河。通计上下建坝,至省需八十万,挑引河至省亦需八十万,共费百六十万,仍不能分淮安、高邮、邵伯各湖之险,此不可行者三。
惟是本年六堡拆口,全黄入湖,淤垫益甚。明年盛涨,下游保坝益难,不可不预筹防患之策。必不得已,求其可以拯急而费省者,莫如先培运河西堤石工之一策。
查每年开坝急不能待者,皆由扬河厅之永安汛一带及江运厅之荷花塘一带,湖河一片东堤危险之故。但如近日高邮绅士呈请加高东堤五尺之说,则又书生肤末之说,不中要领。盖东堤前无外障,后无倚靠,愈高则愈险,何能御全湖风浪之冲?且已有河厅例领岁修银两,尽足完缮,何须另案?惟西堤实东堤之保障,且两面皆水,以水抵水,远胜东堤之一面空虚。故凡有西堤之处,其东堤则安若金城,即水已涨过西堤,而水中但有脊影草痕者,其东堤即不吃重。自道光十余年,钦差朱、敬二公奏办西堤碎石工以来,麟、潘二河帅十载中止有二年灾潦,较之黎襄勤任内,年年夏汛开坝,以下河为壑者,已大有悬绝。至其工程之不固者,一在石工不全,一在捞取湖中沙泥,遇水即化;兼之岁修春工,每将西堤减估,甚至挖西堤之土以培东堤,是以日形残薄。今欲为一劳永逸之计,必须完补石工,改用田土。其紧要险工,不过永安汛四十里之内,次则召伯汛、荷花塘一带,除现有石工各段外,其应补者不过数十里,所费不过二十余万金,即可保固东堤,不畏风浪,每年可守,至立秋以后,下河水永不成灾。本年节舟往来高、宝各湖,目击情形,面承指画,洞悉利害。
此外上下游各策,无论其不能办,即使同时并举,而此永安汛、荷花塘上下数十里之险堤,亦断无听其唇亡齿寒不需保障之理。是西堤石工,无论何策皆不能省。虽非釜底抽薪之谋,实急则治标之计。其西堤石工访询颇得要领,谨别开节略呈钧鉴。倘河工经费不敷,可否暂筹借款垫办,摊于下河七州县,分年带征归款?源为下河民生起见,冒昧上陈,伏乞钧示,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