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段 說明朝
西江月
萬里江山傳舍,千年基業浮萍。英雄無數葬荒坵,何必你爭我鬬。
漫說胡元逐北,請看明室龍興。前人田地後人收,都是循環天理。
詩曰
哀遍江南淚未收,聲聲唱徹秣陵秋。有明二百餘年史,付與漁樵佐酒籌。
茫茫宇宙幾千秋,顚倒羣生不自由。箇箇争名騰驥足,紛紛逐利博蠅頭。有時舊夢渾成鹿,無限新愁欲汗牛。荆棘銅駝興感歎,大江空自向東流。
世事如碁局局新,帝王功業等灰塵。長江後浪推前浪,歷代新人續舊人。賦治三軍争勝敗,位分八卦定君臣。金城千里傳孫子,玉食萬方實苦辛。同室操戈如宿敵,蕭牆起禍失相親。須知搆怨由争國,漫說興師為弔民。問鼎有心嘗染指,蓋棺無地可容身。何如出世超凡客,閒度長生不老春。世上萬般都是假,人間百事有誰眞。知音幸遇氷絃撥,待把明朝始末陳。
話說胡元失鹿,羣雄並起。其時劉福通據亳州,徐壽輝據蘄水,方國珍據浙東,明玉珍據成都,張士誠據泰州,陳友諒據江州。明太祖以一淮右布衣,崛起而廓淸之。
明太祖者,姓朱氏,名元璋,代元而有天下,建都金陵。位太孫惠帝允炇、後成祖棣,北遷燕京,傳仁宗髙熾、宣宗瞻基、英宗祁鎭、景帝祁鈺、憲宗見深、孝宗祐堂、武宗厚照、世宗厚熜、穆宗載垕、神宗翊鈞、光宗常洛、熹宗由校、莊烈帝由檢,前後凡十六主,國祚二百七十有七載。闖賊犯闕,滿淸入關,有明國運遂盡。今將其興亡治亂之蹟,約畧舉之。
九十載,胡虜元,入主中夏。
指顧間,四海内,英雄並興。
明太祖,孤無依,託身皇覺。
郭子興,據濠上,始往投軍。
時郭子興據濠州,太祖往投之。子興卒,諸將奉太祖為吳王,收納英賢,人心悅服。
威名著,豪傑從,風雲際會。
諸文臣,與武將,出類超羣。
文臣如劉基、宋濂等,武將如徐達、常遇春等,皆一時名流傑出。
先平漢,次滅吳,羣雄悉伏。
陳友諒國號漢,張士誠國號吳。
常遇春,和徐達,直入都城。
元順帝,夜開門,抱頭北竄。
大明朝,建基業,定鼎金陵。
戒勿殺,馬皇后,中宮賢助。
太祖先投郭子興,子興以養女馬氏妻之,後立為皇后。太祖渡江時,馬皇后嘗戒之曰:方今豪傑並争,雖未知天命所在,以妾觀之,惟以勿殺人為本,人心所歸,卽天命所在也。太祖深納其言。
禁宦官,永不得,預政典兵。
太祖謂侍臣曰:閽寺朝夕左右,其小善小信,皆足以固結君心,苟為所惑,將必假威福,竊權勢,而階亂者多矣。朕故立法,寺人不過侍奉灑掃,不許干預政事,所以懲將來也。自今内侍,倂不許讀書識字。
改制度,崇經書,倂定禮樂。
登極之後,詔衣冠如唐制,又詔以太牢祀先師孔子於國學。又命侍臣書《大學衍義》兩廡間,曰:前代宮室,多施繪畫,今書此,朝夕省覧,豈不愈於丹青乎。
磨人才,設科舉,海内昇平。
國珍轡,友諒牀,兩不經意。
太祖嘗郤方國珍玉轡,毁陳友諒金牀,曰:此與孟昶七寳溺器何異。
戒為文,毋浮藻,務求理明。
太祖謂詹同曰:古人為文,或以為道德,或以通世務,卽典謨之言,皆明白易知。近世文士,不究道德,不明世務,立詞艱深,意實淺近,何裨實用。自今文字,但取通道理、明世務,毋事浮藻。
號洪武,卅一年,海内熙洽。
皇太孫,繼大統,改元建文。
性仁孝,好讀書,毫無失德。
纔四年,邊北地,漫起戰雲。
永樂帝,蓄雄圖,靖難兵起。
應讖言,北來燕,飛入南京。
太祖嘗謂劉基曰:南京城池險固,日後料無能破之者。基對曰:誠然。除非燕子飛入,必無能入之者。
建文帝,生與死,千古疑案。
燕兵薄京城,建文帝命李景隆及谷王橞守金川門,景隆開門迎燕王入。須臾宮中火起,大内灰飛,建文帝不知所終。或云當日由地道出亡,削髮為僧,入蜀入滇。至今猶懸疑案。
一心心,恐負了,殺叔惡名。
建文帝命耿炳文率兵三十六萬,分道北征,戒之曰:昔梁元帝有言,一門之内,自極兵威,不仁之極。今爾將士,與燕王對壘,務體此意,毋使朕負殺叔父名。炳文兵至北,因部將張保降燕,言狀與戰大敗。帝有憂色,黃子澄薦李景隆代之。
明成祖,初改元,殺戮忠良。
方孝孺,練子寧,鐵鉉景淸。
燕王登極後,改元永樂。○方孝孺官翰林學士,金川門破被執,成祖命草登極詔,孝孺悲哭,聲徹殿陛。成祖降榻慰之曰:先生毋自苦,朕欲法周公輔成王。孝孺哭且駡,投筆於地。復強之,乃大書燕賊篡位四字。成祖怒,命磔於市,宗族坐死者,八百七十三人。追諡文正。○練子寧官御史大夫,被執不屈,命斷其舌磔之。○鐵鉉官兵部尚書,被執,背坐庭中嫚駡。令其一囬顧不可得,割其耳鼻,爇其肉,納鉉口中,問其甘否,鉉厲聲曰:忠臣之肉,有何不甘。遂磔之。至死駡不絶口。○景淸官御史大夫,燕王卽帝位,淸早朝,懷刄欲剌之。被執磔於市,並籍其鄉里。
廢三衛,邊北空,撤開藩籬。
太祖置三衛兵,以為北邊藩落。成祖廢之,以為滿淸入關之漸。
十八年,徙都燕,頻年北征。
永樂十八年,改都燕為北京。成祖嘗自將征韃靼,征阿魯台,征瓦剌。遷都後,每年北征,二十二年崩於師。
登極後,法聖王,修德行仁。
任賢能,去讒佞,也算明君。
先慘忍,後英明,逆取順守。
明仁宗,繼父統,眼識忠臣。
仁宗名髙熾,成祖長子,監國幾二十年。及登大位,卽出夏原吉於獄,咨以國事。且謂方孝儒等皆忠臣,宜從寛典。
任黃淮,楊士奇,楊溥蹇義。
黃淮等初皆與夏原吉繫獄,仁宗卽位,復其官,又賜蹇義、楊士奇等繩愆糾謬圖章,曰:朕初卽位,卿等須協力輔佐,凡政事闕失,或言之而朕未從,用此印密疏,其毋憚再三。
洪熙間,嫓三代,於變黎民。
仁宗登位,改元洪熙。
正南面,甫朞年,遽然晏駕。
有髙煦,太狂背,謀逆不成。
宣宗立,聽楊榮,安邦上策。
一霎時,除大憝,御駕親征。
髙煦,成祖次子,封漢王。宣宗,仁宗長子,名瞻基,改元宣德。○成祖時,髙煦便謀不軌,安置樂安州,至是遂反。楊榮勸宣宗親征,車駕至樂安城北,城中欲執髙煦以獻,煦勢窘,遂衣白席藁以降。羣臣請正典刑,不允,挈歸京師鎖禁之。
降胡冦,全趙王,中外懾服。
胡冦兀良哈率萬騎侵邊,宣宗親征,分鐵騎為兩翼夾擊之,又親射殪其前鋒三人,大敗之。復以數百騎直前,敵望見黃龍旗,悉下馬羅拜請降,乃班師。○趙王名髙燧,成祖三子。宣宗征髙煦還,車駕次献縣,尚書陳山請乘勝襲趙王,令楊士奇草詔,士奇曰:今上親叔二人,有罪者不可恕,無罪者當厚之。帝乃封羣臣奏章,遣使齎以示,令自處。使至,趙王大喜曰:吾生矣。卽請削護衛,上表謝恩,言者遂息。上謂士奇曰:使朕不失親親之道,皆卿之力也。
製猗蘭,遠僧道,諍納微行。
宣宗下詔求賢,御製猗蘭操曰:蘭生空谷兮,曄曄其芽;賢人在野兮,其道則光;嗟蘭之茂兮,衆草為伍;嗚呼賢人兮,汝其子輔。○有僧自陳欲化緣修寺,祝延聖壽者,上斥之,顧謂羣臣曰:人情莫不欲壽,古商周盛王,皆享國綿遠,其時豈有僧道神仙之說。秦皇漢武求神仙,梁武帝宋徽宗崇僧道,效騐可見矣。世人終不悟,甚可嘆也。○時宣宗頗好微行,一夕,以四騎出臨楊士奇宅,士奇俯伏言:陛下奈何以宗廟社稷之身,而自輕塵埃,昏暗中誰識至尊。萬一識之,有寃夫怨卒者,窺伺竊發,誠不可不慮。後旬餘,錦衣衛獲二盗云:欲俟車駕出,伏道旁林莽中作亂。上誅之,嘆曰:士奇言不虛。賜以白银文綺。明日,士奇入謝,上曰:愛朕莫如卿,自今不復微行矣。
宣德帝,十年間,美中不足。
廢胡后,囚陳祚,並死戴綸。
册孫貴妃為皇后,胡皇后退居别宮,賜號靜慈仙師。○時上方博綜經史,祚疏請御經筵,講宋儒眞德秀《大學衍義》,上怒曰:《大學》不知,豈堪作皇帝。遂擊獄。○綸以諫獵忤旨,下詔死。
英宗立,任三楊,天下安乂。
英宗,宣宗長子,名祁鎭,改元正統。○楊士奇為西楊,楊溥為南楊,楊榮為東楊,皆為大學士。
張后崩,生殺權,盡歸王振。
張后,仁宗后。上卽位,年方九嵗,詔凡朝延大政,白於張太后然後行。○初,張太后以王振侍帝无狀,欲殺之,帝固請乃免。及帝親政,命掌司禮監,寵信之。自是擅權專恣,殺侍講劉球,獄大理寺少卿薛瑄,枷祭酒李時勉於國子監門。
朝綱壞,邊不修,也先入宼。
也先,瓦剌順寧王脫懽之子。也先大舉入寇,王振挾帝親征,百官苦諫不從。車駕入居庸關,至宣府,人情洶洶,隨駕文臣連上章留之。欽天監正彭德淸斥振曰:象緯示警,不可復前;若有疏虞,陷乘輿於草莽,誰任其咎。振怒詈曰:倘有此,亦天命也。會前軍相繼覆没,振始有回意,駐師土木。也先四面圍之,帝與親軍突圍不得出,被擄去。
旣喪師,復辱國,御駕蒙塵。
有郕王,始監國,後卽帝位。
英宗被擄,其弟郕王祁珏,奉太后孫氏旨監國,尋命卽帝位,是為景帝,改元景泰,遥尊英宗為太上皇帝,族誅王振,籍其家。
任于謙,定國是,本固邦寧。
時京師疲卒不滿十萬,徐珵請帝南遷,于謙曰:言遷都者可斬。京師天下根本,若一動,則大事去矣,宋之南渡可鑒也。帝意遂決,以謙為兵部尚書,提督各營兵馬。謙募義勇,繕兵甲,修戰具,分守九門。也先南犯,屢出奇計擊郤之,也先由是氣沮。
羅亨信,鎭北門,設策捍禦。
時邊城多陷,朝議復召宣府總兵官入衛,京師人心皇皇,或欲棄城就道。都御史羅亨信不可,仗劍坐當門拒之,令曰:敢有出城者,手斬之。衆始定,城中老幼歡呼曰:吾屬生矣。因設策捍禦,督將士死守,敵不敢攻。北門鎖鑰賴以保全,亨信之力也。
郤議和,不示弱,也先休兵。
大同參將許貴言也先來議和,兵部尚書于謙曰:今日之事,理與勢皆不可和,蓋與賊寇有不共戴天之仇。和則背君父而違大義,此理不可和也。北人貪而多詐,萬一和議旣行,而彼有無厭之求,從之則不可,違之則連變 ,此勢不可和也。遂郤之,益嚴邊備。
捨奇貨,歸上皇,迎復闕禮。
也先初以上皇為奇貨,屢擁至城下索欵,于謙令嚴詞拒之,乃誠心送還上皇。史部尚書王直等議遣使奉迎,景帝不悅,于謙曰:大位已定,豈復有他。顧禮當奉迎,萬一也先懷詐,我有詞矣。帝意始釋,先後遣李實、楊善等齎書幣往瓦剌,止言報禮,不言迎復。及上皇還,送居南宮。禮部請元旦朝上皇於延安門,不許。
廢皇嗣,更顯見,紾臂奪兄。
初,英宗被擄,孫太后以太子見深年纔二嵗,不能總攝萬幾,命郕王代攝國政,尋命卽帝位。及英宗回國,送往居南宮,詔立皇子見濟為皇太子,于謙等諷諫均不從,改封上皇皇太子為沂王。
據寳位,方七年,南宮復辟。
景帝不豫,武淸侯石亨、右都御史徐有貞、太監曹吉祥等,以兵迎上皇於南宮,夜薄南城,毁門而入,奉上皇復位,仍廢景帝為郕王,尋卒。
石與曹,行僥倖,並徐有貞。
明英宗,旣復位,改元天順。
磔于谦,並王文,誣寃難伸。
石亨等誣于謙與大學士王文謀逆,下大理獄。文力辯,謙曰:亨等意如此,辯何益。乃磔謙等,榜其罪示天下。謙死之日,天下寃之。
石亨輩,不旋踵,謀逆遭刑。
石亨與曹吉祥,皆以謀反伏誅,徐有貞發雲南金齒為民,天下稱快。
薰與蕕,美與惡,萬世留名。
預機務,用李賢,庶事咸治。
賢氣度端凝,有大臣風,入閣内預機務,帝信用之,顧問無虛日,所薦引皆名臣。
建庶人,出幽禁,更見仁心。
建文帝少子文圭,成祖幽之中都,號為建庶人。英宗憐之,謂李賢曰:親親之義,實所不忍。賢對曰:陛下此念,天地鬼神實憐之,太祖在天之靈實臨之,堯舜之心,不過如此。遂遣出居鳳陽,聽其婚嫁,出入自由。庶人幽禁時,年方二嵗,至是已五十六,出見牛馬,亦不能識。未幾病卒。
憲宗立,崇兩宮,易儲忘怨。
英宗太子名見深,改元成化。尊錢皇后為慈懿皇太后,生母周貴妃為皇太后。○憲宗昔為郕王所廢,卽位後不念易儲之怨,追加郕王皇帝尊號。
釋戍邊,復故秩,盛德無倫。
英宗復辟時,陳循、江淵戍鐵嶺,至是釋之。追復于謙故秩,遣行人往祭其墓,並復其子冕世襲千户,給還王文之子宗彝家產。
惜有始,不有終,彭商去位。
彭時、商輅皆一代名臣,以太監汪直用事,引疾歸。
暱小人,遠君子,劉萬秉鈞。
萬安無學術,時萬貴妃有寵,安自稱貴妃子姪,遂得進用。劉吉多智數,與萬安比亦入閣。
僧繼曉,李孜省,並那汪直。
僧人繼曉,始以淫貪欺誑楚府事敗,走匿京師,夤緣梁芳等,引入禁中,封為國師,日誘帝為法事,縻帑無數。○帝好方術,方士李孜省以符籙進,寵幸日隆,許密封奏請。縉紳進退,多出其口。○太監汪直用事,與劉吉、萬安輩表裏為奸,上命監督十二團營。初,成祖置東厰,令宦官訪緝逆謀,與錦衣衛均權勢,至是又别設西厰,使汪直提督官校刺事,直遂羅織生事焉。
畀劉萬,為耳目,兼為腹心。
時劉吉、萬安用事,以汪直為腹心,以李孜省、僧繼曉為耳目。
水濟水,塗附塗,三大弊政。
寵宦官,塞言路,惑異端,時人謂之三大弊政。
滿朝中,空有那,王恕忠貞。
恕先後章奏五十餘上,皆阻抑權倖,天下慕之曰:兩京十二部,獨有一王恕。於是貴近側目,帝頗厭苦之,以切諫罷。
晏駕後,賢東宮,孝宗繼統。
孝宗名祐樘,改元弘治。
旣謙恭,又仁孝,四相同心。
徐溥、劉健、李東陽、謝遷同時輔政,皆為一代名臣。終弘治之世,天下大治。
召王恕,去萬安,百廢俱舉。
恕家居久,言官論萬安者輒薦恕,上立召之。○上在東宮,稔聞萬安之惡,及卽位,於宮中得一小篋,皆房術也,署曰:安臣進。上遣懷恩袖示之曰:此大臣所為乎?安慚汗不能出一語。而科道交章劾之,上復令懷恩以書示,安猶無去意,恩摘其所懸牙牌曰:請出。安始惶恐歸第,在道猶看三星台,冀復用也。其無恥如此。
獄夢陽,貶鄒智,暗不傷明。
主事李夢陽指斥貴戚,壽寧侯張鶴齡啣之,訴於帝前,下之獄,旋釋之,中外歡呼:帝德如天之大。○庶吉士鄒智,為劉吉所嫉,貶廣東石城吏目,智辭朝詩有云:但願太平無一事,孤臣萬死更何悲。
武宗立,寵宦官,劉聖用事。
武宗名厚照,孝宗子,卽位後,改元正德。太監劉瑾,與其黨馬永成、髙鳳、羅祥、魏彬、邱聚、谷大用、張永俱用事,時號八虎。命瑾入掌司禮監,兼提督團營。
罷王鏊,並劉謝,獄楊一淸。
王鏊官吏部侍郎,入閣預機務,以劉瑾用事,乞休去。○大學士劉健、謝遷,均以劉瑾用事見罷。○一清總制三邊,通練時政,劉瑾憾其不附己,誣以破冒邊費,逮下錦衣獄。瑾伏誅後,始復官,三為總制,比之郭子儀云。
韓户部,雖忠心,以死報國。
韓文官户部尚書,是時逆瑾等橫甚,文毅然起曰:吾年足矣,不死不足以報國。乃上疏乞誅瑾等,不報,尋罷職,乘一騾宿野店而去。
終難能,勝閹宦,勢燄薰蒸。
迨張永,發陰謀,逆瑾伏罪。
内監張永發瑾陰謀不軌,時六科十三道,共劾其罪三十餘條,鞫實磔於市。
那江彬,又請調,鎭兵入京。
江彬,宣化人,從副總兵張俊征流賊,得官游擊。入京賂太監錢甯,得寵於帝。欲攘權,盛言邊軍驍悍,勝京師兵,請調大同、宣府、遼東、延綏四鎭兵入京,號外四家,彬統之。上又與羣閹善射者為一軍,晨夕馳逐,羣臣屢諫不聽。
好遊獵,喜廵邊,受人播弄。
江彬欲攘權,數導帝廵幸宣府。
設豹房,厭大内,屢次微行。
時江彬、許泰、劉暉、錢寧皆有寵,賜姓朱氏,與優人臧賢表裏為奸,時導上出禁。上厭居大内,於西華門作豹房,朝夕處其中,與江彬等同卧起。
就宣府,起行宮,名為家裏。
江彬勸上於宣府起行宮,靡費不可勝計,復輦豹房所貯珍玩,及廵游所收婦女實其中。上甚樂之,每稱曰:家裏所稱豹房為家,今更以宗府為家矣。
議北廵,降尊號,自稱將軍。
上議北廵,自稱威武大將軍太師鎭國公,命内閣草勅,楊廷和、梁儲等不奉命。
樂極後,必生悲,乃是天理。
有宸濠,謀篡逆,江右興兵。
寧王宸濠封於江西,以帝廵幸不時,日夕覬覦。聞帝將南廵,陰遣樂人張設勾欄雜戲,欲邀帝幸。會朝廷遣官戒諭,遂反。
不有那,王守仁,起兵南贛。
鄱陽湖,那能彀,逆首就擒。
王守仁以名進士,任兵部主事,抗疏乞誅劉瑾,謫貴州龍場驛丞,瑾誅遷官,至是廵撫南贛。時方勘事福建,至豐城,聞宸濠陷南康、九江,進圍安慶,守仁遂還,與吉安知府伍文定合議集兵,定計入南昌,宸濠急解安慶圍還救,至鄱陽大破之,宸濠就擒。
旣奏捷,又親征,江彬嫉妬。
演舟師,遭覆溺,始悔南廵。
初,宸濠反狀聞,帝欲親征,未幾王守仁捷音已至,江彬嫉王守仁功,仍奉帝南征。帝至南京受俘,宸濠及逆黨皆伏誅,帝遂無歸志,久駐南京。會操演舟師,帝遭覆溺,始回鑾,寢疾豹房,始知前此皆朕之誤。
疾垂革,崩豹房,皇儲未立。
那世宗,受遺詔,繼統為君。
武宗無子,遺詔立憲宗三子,興獻王厚熜繼統,是為世宗,係武宗之從弟。卽位後,改元嘉靖。
叔興獻,考孝宗,毛澄議是。
詔議崇奉興獻王禮,禮部尚書毛澄,請於大學士楊廷和,廷和出漢定陶王、宋濮王事授之,曰:是足為證。澄乃會廷臣議,謂宜稱孝宗曰皇考,興獻王曰皇叔父。議上,帝大愠曰:父母若是互易耶,其再議。夫世宗以孝宗之姪,武宗從弟,因武宗乏嗣,而承其位,則考孝宗,固以延其嗣。若考興獻王,則是亂其統矣。
有張璁,進邪說,大獄叢興。
張璁上疏言漢哀、宋英,皆預立為皇嗣,今皇上以倫序當立,非漢哀、宋英可比,故謂入繼祖統,則可。謂為孝宗之後,而自絶其親,則不可。帝從其說,遂尊興獻王為興獻皇帝。修撰楊愼、侍郎何孟春等二百二十人,伏左順門諫哭,聲震闕廷。帝大怒,盡逮下獄,為首者戍邊,四品以上奪俸,五品以下予杖。杖死編修王相等十八人。
議大禮,滿朝堂,半逆上意。
卽議崇奉興獻王禮。
楊廷和,坐罪首,削職為民。
官内閣大學士。
自甯夏,至石澇,邊牆增築。
正德初,楊一淸總制陝西,欲將延綏定邉營,迤東石澇池至寧夏橫城三百里内,邊牆增築髙厚。後因去任中止,至是給事中陸粲言陝西河套本吾地,後棄為虜巢,其寍夏花馬池至靈州一帶,最為虜衝,地勢平衍,非增築邉城,不足以恃險。上命如一淸初議,速發帑儲佐之,勿靳費。
念前功,新建伯,封王守仁。
追封平濠功,加王守仁為新建伯。
尊孔聖,為先師,易象為主。
重農桑,無逸殿,豳風亭成。
邵元節,號眞人,四字賜諡。
邵元節卒,贈少師,諡為文康榮靜眞人。
崇方士,段朝用,並陶典眞。
以方士段朝用為紫府宣忠髙士,陶典眞為神霄保國宣教髙士。
信燒煉,求長生,專事調攝。
帝迷信長生術,日事齋醮,自號長生聖智帝君。
這行為,是又一,大宋道君。
道君,宋徽宗自號也。
捨國事,任嚴嵩,父子竊弄。
嚴嵩為武英殿大學士,與其子世蕃竊柄弄權,奸惡異常,朝野側目。
斬夏言,並曾銑,鬼泣神驚。
先是虜入延安等處三邉,總制曾銑遣將夜刧其營,斬虜百十一人,生擒一人,虜遁去。因請復河套,大學士夏言狀其勇敢,有為下兵部議,梗於嵩不決。銑又劾嵩黨仇鸞科斂士卒,阻撓軍機,詔奪俸。至是嵩論曾銑開邉啟釁,禍不可言,夏言和同附會,致誤國是。遂逮銑詣京卽訊。仇鸞因訐銑尅取軍粮,倖免重罪,倡復河套,以謀自解。法司會擬銑罪斬於市,妻子流三千里。夏言亦坐與銑交通律斬。天下寃之。
苦沈鍊,徐學詩,楊君繼盛。
劾嚴嵩,反遭害,分裂受刑。
郎中徐學詩劾嚴嵩奸貪異常,縱子世蕃,及趙文華等,擅權納賄,誅鋤善類。疏上,下學詩獄。又錦衣經歷沈鍊劾嵩父子奸貪十大罪,繫鍊拷訊,流入邉地為氓。兵部員外楊繼盛因諫阻仇鸞請開馬市,杖謫狄道典史。後嚴嵩欲收為己用,陞遷南户部主事,三日遷刑部員外,尋改武選司。卽疏嚴嵩專政誤國十罪,又有五奸以濟之。疏上,杖責下獄。後讞京城大辟囚,嚴嵩以楊繼盛與焉。繼盛詣朝,審口吟云:風吹枷鎖滿城香,簇簇爭看員外郎。豈願同聲稱義士,可憐長板見君王。聖明德厚如天地,廷尉稱平過漢唐。性僻生來歸視死,此身原是不垂楊。又臨刑詩曰: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平生未報恩,留作忠魂補。其妻張氏上疏鳴寃,抑於嵩不得達。
二御史,除鉅奸,天下稱快。
御史鄒應龍,劾嚴嵩父子憑執專利,私擅爵賞。詔嵩致仕,其子世蕃卽訊,坐烟瘴充軍。御史林潤又劾世蕃自罪謫後,乘軒衣蟒(衤莽),負險不臣,乞正典刑,以絶禍本。詔卽付林潤逮捕至京,刑部勘其交通倭虜,謀叛顯證,坐斬。
戚繼光,平倭冦,浙兵著名。
倭陷興化府,副總兵戚繼光督浙兵至福建,大破倭冦於平海衛,海道悉平。
居西内,專修玄,海瑞直諫。
主事海瑞上疏有曰:夫修玄以求長生也,然堯舜禹湯,下歷漢唐,未有至今存者。今陛下師事陶仲文,而仲文已死,彼旣不能保其身,陛下何獨神其術乎?上怒甚,投疏於地,詔下海瑞獄。已而取再讀之,嘆息自悔,疏竟留中。
服靈丹,性燥熱,火發疾崩。
方士所進長生等藥,大約以健陽為主,性極燥熱。上服之,遂大發疾甚而崩。
裕王立,諡穆宗,改元隆慶。
名載垕,世宗子,在位六年。
初登臺,第一幕,恤録忠臣。
穆宗卽位,出海瑞等於獄,賜楊繼盛諡忠愍。凡先朝建言執事諸臣,生者錄用,死者恤贈。
正南面,六年間,垂拱而治。
上不驕,下不悖,善政足稱。
張居正,與二髙,同受顧命。
上至大漸之時,召閣臣髙拱、張居正、髙儀受顧命,遂崩。
明神宗,繼父統,年甫十齡。
神宗名翊鈞,穆宗太子,在位四十八年,改元萬曆。
仍舊制,尊主權,綜覈名實。
神宗初政,张居正當國,大要在尊主權,綜覈名實,嘗言於上曰:今國家要務,惟在遵守舊制,不必紛更。至於講學親賢,愛民節用,尤君道所先,乞聖明留意。上曰善。居正為相,慨然以天下為己任焉。
急親賢,務講學,節用愛人。
蠲積逋,蘇松民,皇仁共戴。
蘇松大水,積逋七十餘萬,張居正請蠲之,以安民生,上從之。
捍水災,發金帑,漕河工成。
淮揚諸郡苦於水,數十年來為棄地。自漕河工成,轉為耕桑之區矣。
張相國,持法嚴,起衰振惰。
張居正當國,起衰振惰,幾於富强。然持法嚴,諸不便者多怨之。
葉向髙,繼其後,信任不深。
向髙繼張居正而為相,匡救得力,事有裁斷,帝心重之。因多格不用,因求去。至熹宗時復入相,尋請歸。
喜讒諂,斥忠直,元氣日喪。
雖有人,也難救,四好成心。
都御史張養蒙疏,言陛下之成心有四:一曰好逸,二曰好勝,三曰好疑,四曰好貨云。
禁庭内,出奇聞,妖書梃擊。
時有投匿名書者,大約言鄭貴妃欲危太子事,帝大怒,敕下嚴捕。廷臣挾私誣累者無算,後駕其罪於順天,黜生皦,生光磔於市,事得解。嗣有中書舍人趙士禎疾篤,自言為此,肉碎落如磔。○挺擊者,有男子持挺入太子宮,擊傷守門監。被執犯名張差,下法司訊,定為瘋癲。提牢主事王之宷疑之,再鞫問,語涉鄭貴妃弟國泰謀危太子。科臣何士晉請窮其事,帝大怒。帝不見羣臣,二十五年矣,至是幸慈寧宮,召百官入見。太子因諭廷臣曰:張差宜速決,餘無株連。乃磔張差於市,事遂寢。
名鎭中,徵雜稅,開礦抽金。
時内璫開礦之使四出,由是天津店租、廣東珠監、兩淮餘鹽、浙閩市舶、成都茶鹽、重慶名木、湖口船稅、荆州店稅、寳坻魚尾,以及門攤商稅等,中使棋布,民不聊生。
殺稅使,並委官,擾逼民變。
臨淸民變,毆殺稅使馬堂。武昌民變,圍稅使陳奉,奉逃匿楚王府,遂執委官六人投之江。蘇州飢民倡義,毆殺稅使委官臣人。
河南饑,人相食,圖進東明。
河南飢,饑人相食。給事楊東明進饑民圖說。
野穴處,食禾苗,江南鼠異。
碩鼠千萬成羣,啣尾渡江而南,穴處食苗。
滿淸兵,萬曆季,屢犯邊庭。
萬曆之季,淸兵克撫順城,又克淸河堡。
晏駕後,那光宗,承上起下。
名常洛,神宗子,改元泰昌,在位一月。
坐龍庭,甫匝月,大病臨身。
李可灼,進红丸,如鬼催命。
崔文昇,用利藥,紫微星沈。
上不豫,内侍崔文昇用利藥,上一夜數十起。鴻臚寺丞李可灼進紅鉛丸藥,俄帝崩。南北科道,交章劾之。
熹宗立,國脈傷,元氣喪盡。
名由校,光宗長子,在位七年,改元天啟。
任逆閹,亂朝政,全失聰明。
逆閹魏忠賢,初名進忠,幼黠慧無賴,遂自宮由太監魏朝以進。有寵於帝,内私客氏,外擅朝政。
熊廷弼,治遼陽,稍有生氣。
先是熊廷弼入遼陽,相度各險要,就所宜請置兵將,決策守遼陽,挑濠築垣,借水為防,於是遼陽稍有生氣。
先聽勘,後起用,終罹典刑。
御史馮三元等,劾熊廷弼擁兵十萬,不能成功。於是熊廷弼上疏求勘,詔廷弼回籍聽勘。朱童蒙勘遼事回奏,言廷弼遼力保危城,功不可冺,詔仍起用。○撫臣王化貞,不從廷弼主守議,以致廣寧失守。有旨王化貞逮問,熊廷弼回籍聽勘。後三法司會審,俱坐斬。
李選侍,纔移宮,以正名位。
李選侍,光宗寵妃,帝嘗受其撫養。光宗崩後,選侍猶居乾淸宮。御史左光斗上言選侍非嫡母,又非生母,不宜居正宮以淸名分,給事中楊漣復力爭,乃移居别宮。
又詔封,那客氏,奉聖夫人。
客氏,上乳母也,與魏忠賢通,擾亂朝政。
翻三案,諸名流,一網打盡。
三案,卽梃擊、紅丸、移宮是也。御史楊維垣希忠賢旨,首翻三案。忠賢私作三朝要典,矯宸翰弁之誣,陷楊漣、左光斗、王之宷等十餘人,先後誅謫。淸流之禍,遂不可解。
廢講壇,毁書院,黨禁東林。
東林黨天下之才藪也,當時目為邪黨,李邦華、周順昌、林枝喬等,都削籍為民,鄒元標、孫愼行、馮從吾、余懋衡亦俱削籍。一切書院俱拆毁,廢罷天下講壇。
建生祠,秩上公,配享孔聖。
李之才等,請建魏忠賢生祠,得旨允行,於是天下皆效之。
七年間,魏璫罪,擢髮難淸。
權閹肆,冦如林,刀兵四起。
四川藺賊奢崇明倡亂,同時貴州土酋安邦彥,與山東妖賊徐鴻,亦舉兵反。
那牛妖,和豕怪,災異並興。
湖廣沅陵縣民家,㹀牛生犢,一目、二頭、三尾,剖殺之,一心、三腎。又民家猪生四子,最後一子,長嘴、猪身、人脮、隻眼。又陝西有巤,狀若捕雞之狸,長一尺八寸,闊一尺,兩旁肉翅,腹下無足,足在肉翅之四角,前爪趾四,後爪趾五,毛細長,色若鹿,尾甚豐大。人逐之,其去如飛,專食穀豆,剖腹約有升黍。
若不是,先天機,早已排定。
又何能,至莊烈,始喪大明。
莊烈帝,弟承兄,盡反故轍。
卽懷宗,名由檢,光宗次子,熹宗弟也,卽位後,改元崇禎。
旣英明,復剛健,的是賢君。
誅客氏,磔忠賢,並斬呈秀。
初魏忠賢肆惡,皆客氏成之也。客氏在宮中,侍從之盛,不減聖駕。熹宗崩,上命歸私第,至是籍其家,命太監王文政嚴訊之,得宮人任身者八人,皆其家侍媵,冀如呂不韋李園事也。上大怒,立命赴浣花局掠死,其子侯國興等俱伏誅。○吏部主事錢元慤疏劾魏忠賢種種罪惡,嘉興縣貢生錢嘉徵疏參魏忠賢十大罪,上命内侍讀疏使忠賢跪聽之,乃謫看守皇陵。忠賢旣行,擁徒繁衆,上聞之大怒,着擒赴治罪。忠賢行至阜城,聞旨自經死,詔磔分其屍。○崔呈秀自結為忠賢義子,官至尚書加少傅。忠賢旣敗,并斬之。
一兵權,罷各鎭,宦官監軍。
諭曰:先朝於宣大薊遼東之地,俱分内臣協鎭,一柄兩操,甚無謂也。况宦官觀兵,古來有戒,其槪罷之。一切相度機宜,俱聽經督節制。
杜亂本,戒廷臣,毋交近侍。
上命内臣俱入直,非受命不許出宮門,且戒廷臣毋結交此輩。
燬要典,拆生祠,焚去非刑。
上因編修倪元璐疏請,遂毁忠賢所作三朝要典。詔各處媚璫生祠,盡行拆毁。諭曰:非法非刑,慘毒異常,允非盛世所宜有。着遵髙皇帝勅旨,槪從焚燬。
承末葉,國祚危,求治太急。
諸閣臣,虛有表,内乏經綸。
溫體仁、楊嗣昌、周延儒等,先後入閣,茫無建白,眞所謂亡國之臣也。
蹇碩士,如二周,均被擯斥。
劉宗周初以論魏賢削籍,崇禎初起官,敷陳時政,帝心重之,欲大用,竟為溫體仁輩所阻,未幾罷去,講學田間。後明亡不食死,學者稱為念臺先生。○黃道周性剛直,不諧流俗,為楊嗣昌等所忌,遂戍邉。明亡被執不屈死。道周嘗講學於銅山之石室,學者稱為石齋先生。
流冦多,共計有,三十六營。
曹文詔擊斬王嘉胤於陽城,其黨復推王自用為首,號曰紫金梁。其黨自相名目,有老回回、八金剛、闖王闖將、八大王、掃地王、闖塌天、破甲錐、刑紅狼、亂世王、混天王、顯道神、鄉里人、活地草、掠地虎、小紅狼、一丈靑、黃虎龍、江水不沾泥、點燈子、獨頭虎豹、五一座城、通天柱、太平王、爬天王等,分為三十六營。
鳳陽陷,皇陵焚,賊梳軍櫛。
賊陷鳳陽,焚皇陵,樓殿俱燼,守官死。○給事常自裕上言鳳陽焚刼四日,而馬爌至歸德。圍解三日,而鄧玘來頴亳。安廬之賊返斾而北,尤世威等,信尚杳然。賀人龍等,各處淫剠,所謂賊梳而軍櫛也。惟皇上嚴懲之,以申軍法。
亂紛紛,内不靖,兼外不寧。
袁崇煥,議收遼,紙上談兵。
先是熊廷弼經營遼陽,布置布方數年間,滿淸兵不敢南下,後毛文龍為島帥,邊備亦甚整飭。袁崇煥督邊,以為不受節制,設計斬之,其部下尚可喜等投降滿淸。崇煥五年,復遼之策,亦莫能展,卒為滿淸反間計所害。
洪承疇,為督帥,改節降淸。
滿淸兵圍錦州,經略大臣洪承疇督兵十三萬赴援之,兵敗被擄,訛傳承疇已死,帝慟之,築壇賜祭。初不料其降淸也。
獻闖賊,擾中原,大肆殺戮。
張獻忠陝西膚施人,初為流賊,號黃虎,據蜀稱西王,性嗜殺,一日不見流血,悒悒不樂。詭開科取士,集靑羊宮,以兵擊之,凡二萬二千餘人,皆挾策而死。淸兵至漢中,始伏誅。○李自成陝西米脂人,初為流賊,繼其舅髙迎祥為闖王,性嗜殺,甚於獻忠。據西安,僭國號曰大順,尋攻陷都城。淸兵入關西走死。
盈廷中,常聚訟,禦敵無人。
李自成兵薄寧武關,總兵周遇吉死之。又進犯大同,諸大臣屢議南遷,帝曰:諸臣平日盈廷聚訟,今國家至此,無一忠臣義士,為朕分憂,而謀乃若此。夫國君死社稷,古今通理,朕志已定,無復多言。繼又問守戰之策,羣臣默然不能對,上嘆曰:朕非亡國之君,諸臣乃亡國之臣也。
皇城破,莊烈徇,痛心千古。
去冠冕,髮覆面,任賊分裂。
李自成入彰門,上召閣臣謂曰:事急矣,出何策?俱曰:陛下洪福齊天,自當無虞。及内城陷,鋒火燭天,上御前殿,鳴鐘集百官,無一至者。遂回南宮,登萬嵗山之壽皇亭自經,太監王承恩對縊。上衣前書曰:朕涼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謀臣悞朕,朕死無顏見祖宗於地下。去朕冠冕,以髮覆面,任賊分裂朕身,但勿傷百姓一人。
諸廷臣,不死節,迫令獻金。
京城旣陷,大學士范景文等,死節者三十七人。其降者均被拘,廹令獻金,稍不滿意,極刑拷掠。
吳三桂,未入關,京師已降。
誓復仇,借淸兵,開門揖盜。
吳三桂奉檄率五十萬兵入關,未至而京城已破,乃頓兵山海關走。向淸廷乞師,長驅以入,大敗闖賊於一片石。賊還悉眾西行,淸兵遂據北京,因而定鼎焉。
殲流冦,據神州,滿淸定鼎。
變衣冠,令薙髮,雷厲風行。
大明國,十六君,至此結果。
南北京,都變為,泡影浮雲。
古往今來分世代,争雄鬬智弄刀兵。
早知胡馬常南下,安用防邊萬里城。
西江月
不盡滄桑興廢,紛争富貴榮華。夕陽依舊泛紅霞,誰見漢宮銅馬。 月夜風淒露冷,聽殘徧地胡笳。回思故國淚如麻,慷慨悲歌泣下。
錦繡河山誰是主, 一朝甫滅一朝興。
二十五史彈詞輯注卷第十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