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戊午丛录序 邹守益
秋渠张子崧,以邑志之弗征也,作《安福丛录》,稽往乘,搜传记,博询山氓故老,凡为卷二十有二,为目二十有八。首以县纪疆域,终以杂记遗事,而于庸调粮亩,水陆兵防,尤反复三致意焉。噫,其志勤矣!
往予与同志刘子肇袞、王生铸辈,议各纪所闻所睹,细大必裒而相与合证精择之以登帙。若水陆之珍,四方毕集,徐别其等,而升诸铏 簠簋菹醢[1],尊之为禋柴,卑之为狸沉[2],大之为牢牵,小之为脯胖[3]。举无遗味而亦无冒升,聚而弗博且有匿善矣,择而弗精且有诬善矣,众韪之而未果,秋渠子以独力成之。其博而无漏,精而无泛,则我不敢知,然周回十有五年,凡数易稿而始就,厥维艰哉!
松溪程侯尝以志属予。予曰:“愿之久矣。顾人物纪难尔。蔡生修《泰兴志》,告于朱思斋曰,士大夫平日未肯争作上志书事,及修志书则人人争要上。徇私好则负良牧之委,执公评则忤群宦之欲事,调停则失秉笔之直。”松溪哂曰:“是纪也,吾当自任之。”未浃旬而陟,乃至于今。使是录而早就也,补其略,核其真,辨其疑,似将事半而功倍矣乎。
秋渠子偕其弟贡士岩,联声庠序,众望其显荣,以绍而祖而考之休,乃竟弗遇。敛智毕力,以寄其蕴。年登七十矣,惧道谋弗就,捐赀以永其传,使良牧诹典以制政,良士趋的以倡俗,将化宣风移,毕升大猷而讐敛横取夺寡胁弱之痼,瞿瞿一洗之,则所欲为者,不待出于其躬而后快,兹张子之志也。已览斯录者,其尚有感于斯?
丛录题语 王学夔
秋渠张子成《安福丛录》授余。余得尽观焉。
猗哉!张子之志也。今郡邑之志,犹古列国史也。张子学博志端,不得用于时,乃终迹于兹,岂苟焉哉?将自托于邑文献,以乘劝戒,勤矣核矣!
或曰:“兹有司事也,疑于僭。”曰:“传记策论诸类,皆博雅君子独见而蒐矣。邑之旷未续,将不有待乎?”曰:“其有所准乎?”曰:“张子先世,尝为史官,安知非如谈之泣授[4],以成论著也。固亦可以扬名,显父母,言之其志嘉矣。”曰:“可以为训乎?”曰:“舆图山川不失其实,户口税役因时损益者可考也;水利建置存乎时,尔名宦民德之厚也,学校书院教化之正也;人物诸科条及文艺,固文献也,博采而罗致,斟酌而班传,劝之著也;女德厉也,兵防卫也,其他常附也;加之赞评,亦庶乎质而不俚,有良史之才焉。夫皆经于正学,刘子为之订,匪独智也。”曰:“诸宦绩不已杂乎?”曰:“其技之长短,售于用,备于士服矣,而可废乎?其义则窃取之矣。”曰:“先正之显名以逮今日,一善必录。吾惟惧善者之未详也。”曰:“非有所昵,则亦无害于章,如其漏摭以俟君子。”曰:“艺文烦与?”曰:“诗书删述而道之升降,美恶得失以之。是志也,系于斯文,于风俗才识征焉,且可论其素也。如其不相符,则伪言而已,人可罔固真戒也。”曰:“其亦有裨乎?”曰:“乐只君子,将缘是而裕民善俗,因革废置审其宜,崇奖裁抑惟其制,省薄矜俭自其躬,皆道也。亦询于刍荛之意,贤者不俟此乎?虽然,余何知焉,未尽也。余尝论史迁之分门太甚,亦自郡邑之无世史,始创成一家,苟有主者,邑必立局,取贤者而世典之,岁据直书,以俟国史之收纂而实录焉。固明有劝戒何志也,然不可复也。”又尝叹吾邑诸先正,惇庞宽大,方严不露,文章节义灿然凛若。余生也晚,徒切景仰,实不能望其门户,取愧于山川邑里为多,于张子之赞评尤深感焉。读斯录者,可以兴矣!
万历辛丑福乘藏稿自序 刘元卿
始,予从夏和卿家,得吴太常[5]《安成志》录本读之,盖所谓成化郡志,而分安成为一帙者也。似属草创,未经梓行。继读戊辰志,谨严得体。又继读壬午志,或失则泛。然皆以山川人事为经,而以九邑纬之,不复分安成矣。时欲援是,作邑志私考,未之就也。
甲申,侍塘南王先生预修郡乘,则斟酌两志之中,而于壬午志稍稍有所删去。
志既成,或谓予曰:“志体,郡宜严,邑宜广。福故无志,金云缺典,曷若尽合三志所罗邑中人物,遂作福乘,不亦休乎?”予喜曰:“得我心哉!”于是取凡地理、建置、食货、选举、秩官、人物、杂记、词翰,整齐其棼,约为十卷。戊辰以下诸志所书名贤,一切不遗。旧传或简颇,采《丛录》各书以润益之。其《丛录》暨成化志中,原未经三志所收者,不敢僭附,亦不敢放失,别作一编曰《辑遗》,以俟他日博硕钜公核而增入焉。
书成,命曰《福乘藏稿》,间私以就正于邑献。方塘王公既订校之,复括旧闻,增置十余传,盖又《丛录》与成化志所未尝有者,予并以附于辑遗之后,缄而藏之箧中。
福乘藏稿序 颜欲章
吾邑自吴宝鼎间迁城以来,风气日开,望于东南。入国朝,理学忠节,文艺科名,甲于宇内。盖不啻浙之余姚,闽之晋江。几于家弦户诵,猗欤盛哉。然记载之籍阙如,令稽往者致叹无征,而镜来者拊心靡引。斯诚二百余年一大歉事也!
嘉靖中,张文学有《丛录》之辑,时则三五刘先生[6]实与考订,雅称良且信,顾识者犹憾其稍宽,揆之志体,不无汎爱而多可览之,未必可传可慕也。先伯舅征君,盖尝师事三五先生,与闻绪论,且以达天之学,掞天之才,际天之识,慨然石室而询献老,酌裁成化吴太常郡志,暨正德戊辰、嘉靖壬午、万历乙酉郡志及《丛录》。若王方塘私记,芟繁缀要,薅稗录遗,为《福乘藏稿》十卷,辑遗一卷。理辩而不华,体质而不俚,其事核,其文直,不虚美,不溢恶,凡邑之故,灿然列眉。庶几往有可稽,来有可镜,后之有志夏殷者,可无致憾于祀宋已。
顾是乘也,成于辛丑。越九年己酉,征君殁,门人小子相与读先生之书,而尊其志,亦第什袭藏之,以俟后世子云。是岁,少尹王自宣氏谋诸同门,谓所关于邑故良钜,与其藏之名山,不如传诸其人之明且远也。于是,命工寿梓,独力成之,所称善继先生之志,益引之勿替非耶。昔孔子作《春秋》,假《鲁史》以寓王法,笔则笔,削则削,游夏不能赞一辞[7]。弟子受《春秋》,孔子曰,知我者其斯乎?罪我者其斯乎?斯征君之志乎。
欲章不佞,博愧九库,聚谢五龟,亦安能复赞一辞?第深嘉自宣之,克成师意,无惭孔氏丘明,敬为引其端,云尔。
县志,盖一邑之书。其视史差易者三,而其陋有五。
夫书约则易殚,地狭则易稽,人近则易辨。然史之为书,掌之太史,修之异代,善恶错陈,褒讥互见,书成既奏,流播方寓,卿相不能匿其过举,子孙不能讳其祖父。其中虽间有得失,犹[尤]为近核。若夫郡邑志乘,官非左董,义爽笔削。颂长吏则谀,传先达则夸,纪名胜则傅[附]会,摭文词则浮芜。分星野、考沿革则混淆,书取速成,事多踌驳。甚且事符众口,一人矫喙,板藏邑库,改窜潜加。官吏不能校其非,士大夫不尽睹其籍,迁延日久,遂成掌故。
余尝极论志书谓不如国史足信者,盖以此也。自非有道而能文,周咨独断,平心折衷。其是非鲜不谬于圣贤,然可藏之于家,未可以示国人。何者?爱憎螽起而牵制之势多也。则择人善任,不得不归贤有司。
安福旧无县志,有之自今中州焦令君始。然其书,固非一时草创,无所按据者也。明正德间,布衣张子崧著《安成丛录》[8],邹文庄尝为之序。神宗时,刘征君元卿,又著《福乘藏稿》。二君皆以理学名,所谓有道而能文,是非不谬者也。藏之既久,人无异词。今踵而增之,遂成县志。又有邑荐绅王谨山、司谕酆五峙、明经朱昭远及文学诸子各任蒐讨[9],义无浮滥。于以著安成山川风物之美,张巨公名卿理学贞孝士女之盛,使后之闻者,希风景轨于斯为烈。一邑之志而不悖史之义者,其庶几乎?
予不及寓目卒业,而焦君属序再四。夫安福,昔处物力充牣,文献辐辏之时,邑令阙然无成书。今乃成之于难为之日,夫岂碌碌簿领之吏所可望欤?
康熙丁未初修县志序 焦荣
国有史,纪世运之隆替,载政治之得失,列人材之臧否。彰往劝来,为千秋金鉴,诚慎且重也。下而郡邑方内,亦有掌故,足备蒐罗。挈纲标目,考献征文。诸凡吏事民风,义关彝训者,上与诸史相表里,俾奕世披册展览。睪然思主持世教者所重在此,不在彼也,志顾可少乎哉?
惟吉州属城有九,安成颖列西北,襟带阻阨,人物英华,蔚然秀错,卓冠西江之奥区矣。粤稽历代以迄国朝,若而年于兹,百度具举,独邑志从未修辑,当亦守土者之缺事也。
康熙乙巳春,余来牧兹土。甫旬余,访求治志,以佐治理。邑人士仅出《丛录》一册,《福乘藏稿》一册。余反复流览,窃以为前人在笥简编,虽云详矣,或亦有略。即传信矣,未免阙疑。俟夫后之纂修者博采而约取之也。会丙午秋,清江酆子岳寿,以壬午冠贤书,奉命振铎至止,余侧席延访,互相商榷曰:“安成宿号文献望邑。其山川之秀丽,风气之敦庞,理学之渊源,忠节之炳烺,与夫科名之隆盛,振古如兹。使教养斯土者,弗汇纂成书,以彰邑胜。异时輶轩使者,驱车螺川之侧,陈诗贡俗,亟取斯邑治谱而上之天子,则愕然莫应。将所称文献名区,不几几乎虽盛弗传也耶?”
余于丁未春月,即礼延酆子,以裁纂属之。晋邑人王子辰、王子吉、朱子东升、刘子翼张共襄厥事。设馆授餐,靡间晨夕。取前编之已载者而讨论修饰之,取后兹之未列者而补辑校订之。诸君子矢公矢慎,无毫发私意于其间。至若编内澄吏治,端风化,扶名教,关系世道人心之大且远者,尤必兢兢焉。撮要拔尤,一仿国史之程式为裁定。非徒掞藻摛华与属词比事者同日而语也,盖诸君子稽古之学居多焉。
余宰安成有日矣。窃幸借诸君子之笔,以传安成之志,因传安成之志,或亦纪治安成之一端云。
康熙戊午续修县志序 张召南
安成原有志。前荆岩焦先生远稽《丛录》《福乘》,近采历年事实,编集成书,详矣备矣。
重刻者何?滇南之变,甲寅、乙卯,城池两失。历丙辰及丁巳夏初,王师复吉州。余单骑回县,招乡民之壮者,驱土逆,复城池,抚残黎,辟荆榛,且军需旁午,供应纷杂,疲于奔命,食息弗遑,一切翰墨事都不暇问。至戊午,余内移,将解绶,遍询志版,煨烬久矣。况也永叹,深惜文献之沦没也!适虞音邹君者,出所藏简明志稿,盖癸丑岁,余奉刘藩宪修省志时,偕诸乡绅所订正者示余,余喜曰:“赖有此也。”复谋之缙绅先生,金曰:“善。”爰付之梓。
赞评尤深感焉。读斯录者,可以兴。
康熙癸巳重修县志序 刘学愉
方今圣皇建极,海晏河清,民安物阜,举凡忠孝节义,理学文章,彬彬乎盛矣。且也草木献山川之瑞,孳生极衍育之繁,莫不珍奇毕集,以上叶国家太平之运。然轩采俗,必从实录以验休征,是则志之所系,岂不重哉?
顾作志之难,不自今日始。《廿一史》,自司马迁作《史记》尚已,而班固、苏子由则不满于迁。迨至范蔚宗、郑仲渔之辈,则又不满于固。故刘知几有“三长”之说,袁崧有“五难三等四患”之说,则于《尚书》《春秋》而外,即《左》《国》[10]亦不能无议,而况其他!是必有超人之学识,而无铺张扬厉,靡曼支离之失于丽,琐屑于此,脱略于彼之失于偏,然后可以作志。
安成从有明以迄于今三百余年,甲第云兴,公辅星灿,而节义文学冠于江右,兼以武功、五老之山,泸、潇、鸽、蜜之水,环列流峙,允宜彪炳汗青,光昭史册。忆昔焦君荆岩先生,远稽《丛录》《福乘》,规划成书,且详且备。其如兵燹迫境,旧《志》云毁。丁巳夏,前邑侯仲文张公,当王师复吉州之后,遍访而重修之。冗者汰,缺者补,班班可考焉。
今安成应时而兴起者,大倍于昔,宁可有缺漏而未备者耶?于是,邑之绅士大夫,为之广搜前志,近述见闻,一一摭其实,以寿诸梨枣,不失于丽,不失于偏,人物山川,靡不悉归。至当异日轩所至,贡俗陈诗,以进于大清一统之志,则兹志不已并垂不朽哉!
予膺简命,甫莅兹土,而乐其志之有成也,遂弁数言于其端。
康熙癸巳重修县志序 黄宽
邑有志,犹国(有)史也。史固彰瘅并用,而志则有彰无瘅。《春秋》乐与人为善,此物此志耳。顾董厥事者耳目弗及,失之略,采访不精,失之诬与略而诬也,无宁任其典之旷。
予承乏五云六载。壬辰,来摄安成事。驱车至境,东望泸江奔汇,四灵嵯峨,蟠踞流峙襟带间,洵奇且秀,而其南为渊明读书台,五柳之芳躅在焉,北瞻华封,西顾武功石城,其胜迹所留,千古如新。已而,检阅旧《志》,见前代理学文章,忠孝节烈,直可冠西江诸邑。国朝人文继起,后先辉映,而三十余年,纪载阙如。适太守赵公迁擢去,以县志不备,致郡志未修为憾。予因思昔人遇佳山胜水,且必流连歆羡,况安成为邹鲁名区,昔忝邻封,犹切响往。今获莅斯土,理学之宗风未坠,忠义之往烈犹存,则显微阐幽,非予谁责?又乌得以簿书鞅掌而忽诸?
爰集诸绅士于明伦堂,期各举所闻所见,续其阙略而征文考献,一遵张布衣《丛录》、刘征君《福乘藏稿》,暨前焦、张两先生成书。至发凡起例,分门别类,虽微有异同,实悉仍旧。文编次成帙,捐薄俸,付剞劂,五阅月而告竣。
我不敢知曰无美弗收也,而宁略无诬,差堪问心。异日,省、郡诸当事修《通志》,庶几三十余年之嘉言懿行,灿然目中,足备采择云耳。
乾隆壬寅重修县志序 张绣中
予尝读康对山《武功志》[11]、韩午泉《朝邑志》,而喜其文简事核,义例精严,有异乎铺张繁缛之为。自非心细如发,精神大于身,而徒减字句以求工,是效西子之颦,而学邯郸之步,其不为通识之所诮也者几希。
壬寅春,安成令周君有虔州之役,余适来承其乏。时金溪王水部、南城刘明经延请在馆,与余谈论志事,以岁月稽迟为憾。盖倡其议为前令高君,迄于今,几三年矣。余急欲成之,顾簿书旁午未遑也。夏杪,自省旋,广采舆论,诸绅士赞襄其事。凡旧《志》之冗者删之,缺者补之,共为十门二十二卷,未付剞劂。
夫修志之难,等于修史。以昌黎、东坡之才而犹不敢轻任笔削,况谫陋寡闻如余者乎?惟是矢公矢慎,不敢一毫苟且差堪,质诸神明,白诸当世。昔司马温公尝言,生平无一事不可对人者。余于兹役,敬佩斯语云尔。若夫步康、韩之逸轨而媲美乎《朝邑》《武功》也,则余乌乎敢(矣)!
【注释】
[1]铏簠簋菹醢:铏,古代盛羹的鼎,圆口、身长、上宽下窄,如杯,两耳三足,有盖,常用于祭祀。与豆、簋等放在一起,常用于文庙祭祀。 ,本义指穿孔,为古代穿骨酷刑。簠簋,两种盛黍稷稻粱之礼器。犹苞苴,又指贿赂。菹醢为古代酷刑,即把人剁成肉酱。
[2]狸沉:《周礼·春官·大宗伯》载:“以狸沉祭山林川泽。”汉郑玄注:“祭山林曰狸、川泽曰沉,顺其性之含藏。”
[3]脯胖:脯,肉干。胖,通膀。脯胖即腌制风干的猪膀。
[4]谈之泣授:谈,即司马谈,西汉时史学家。早年立志撰写一部通史。在任太史令时,接触到大量的图书文献,广泛地涉猎了各种资料。武帝元封元年(前110),随同汉武帝赴泰山封禅,途中身染重病,弥留之际,对赶来探望的儿子司马迁谆谆嘱咐:一定要继承遗志,写好一部史书。后来司马迁终于写成了巨著《史记》。
[5]吴太常:即吴节,安福县壶坵人,宣德五年(1430)进士。官终太常寺卿,兼侍读学士。
[6]三五刘先生:即刘阳,字一舒,号三五。安福县花车人。明嘉靖四年(1525)举人,任安徽砀山知县,后升福建道监察御史。代表作有《三五先生洞语》《晚程记》。
[7]游夏不能赞一辞:“游夏”,指孔子的徒弟子游、子夏;“不能赞一辞”,提不出一点意见。
[8]应为《安福丛录》。
[9]蒐讨:寻究探讨。
[11]康对山《武功志》:康对山,即康海(1475~1540),字德涵,号对山、沜东渔父,陕西武功人。弘治十五年(1502)状元,任翰林院修撰。康海《武功县志》三卷,七篇。该志特色鲜明,篇幅仅两万余字,向以简洁而为世人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