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存在历史的回忆把历史思考为一种到达,即真理之本质[5]的一种分解[6]的总是遥远的到达;而在真理之本质中,存在本身原初地发生(sich ereignen)。[7]回忆促成对存在之真理的思念,因为它让人们想到:何以真理之本质同时就是本质之真理。存在与真理相互归属,恰如它们相互缠绕在一起,归属于一种依然蔽而不显的进入开端的经受,[8]这个开端的自身澄明着的起源(Anfängnis)保持为将来者。[9]

开端性的东西先行于一切将来者而发生,而且——虽然是隐蔽地——作为纯粹的到来而归于历史性的人类。它从不消失,决不是一个过去之物。因此,我们也决不是在对过去之物的历史学回顾中寻找开端性的东西,而只是在思念(Andenken)中寻找这个东西;这种思念同时[10]思想着现身而出的存在(曾在者)和被命运发送出来的存在之真理。有时候,为了训练那种内立性的、存在历史性的思想的专注品质,对历史的回忆可能是达到开端性的东西[11]的唯一可行的道路。

对作为存在历史的一个必然时代的形而上学的回忆让我们思考:存在[12]总是以及如何总是规定着存在者之真理;存在根据这样一种规定为存在者之说明开启出一个筹划领域,以及它是如何开启出这个筹划领域的;这样一种规定首先使一种思想谐调于存在之要求(Anspruch des Seins),并且根据这种谐调迫使思想家去言说存在,以及它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13]

对形而上学的存在历史性回忆乃是一种苛求(Zumutung),它特别地和唯一地把存在与人的关联[14]赋予思考的心情,并且需要勇气以应答要求,这种应答要么是直面存在之尊贵(Würde des Seins),要么是在存在者那里心满意得。这种存在历史性的回忆对历史性的人类提出苛求,要求后者意识到以下事实:在人对于强力和力量、[15]天意和使命的一切依赖性之前,人的本质已经被放入存在之真理中了。因此,人依然长期地被放出于他的本质之外,而且作为被放入者进入制造之起立(Aufstanddes Her-stellen)中,即在无条件的[16]对象化[17]意义上的存在之澄明领域范围内的制造之起立。存在首先总是让强力出现,但也让强力连同它们的昏聩无能沉沦于无本质之物(das Wesenlose)中。[18]

存在历史性的回忆总是指望从人的本质中找到存在,不是指望个别的人,而是指望已经精通自己的确定特征的人,以便这个人耸然矗立于他本己的尊贵的澄明光亮中,并且具有一个为人之本质所守护的在存在者中间的家。惟基于人之本质,也即基于人把应答之词(das Wort der Antwort)允诺给存在之要求的方式,它的尊贵的一道反光才能够照射到存在上面。[19]当存在把开端性转让给敞开域,并且使它那种对于自身的自由的纯真性得到认识和保存,从而相应地也使它的独立性得到认识和保存,在这个时候,存在就需要它的本质的一种在真理中的闪耀的反光。

这种需要并不是某种匮乏的不安。它乃是质朴者的丰富性的自持安宁。而开端就是作为质朴者允诺它的离别(Abschied)的坚定性,在这种离别中,开端作为允诺者迎向自身,并且因此让纯粹的无需要状态(Unbedürftigkeit)再度在它本己的起源(Anfängnis)中发生。这种无需要状态本身乃是作为真理之居有过程(Er-eignung)而发生的原初之物的一道反光。

有时候,存在需要人之本质,不过,存在决不依赖于存在着的人类。诚然,人类置身于与存在的关联中,因为它作为历史性的人类认识和保存着存在者之为存在者;但是,人之本质对于存在本身的要求并非总是通过存在[20]而发生为赠礼(Gewährnis),通过后者,人类才可以具有它分享存在之真理的本有(Ereignis)的特权。在这种时候,从存在之要求中有时就会产生一种应答的尝试,而在其中,某个人类必须牺牲[21]个别的被招呼者,后者回忆到存在中去,并且因此从曾在之物出发来思考存在之历史。

这种回忆并不报告过去时代关于存在的种种意见和表象。它也并不追踪这些意见和表象的影响情况,并不叙述某种概念史范围内的各种立场。它并不关心某个据说能构成一个问题史的问题序列本身的进步和倒退。

因为人们只知道、而且只想知道历史学范围内的历史,而历史学是为着当代利用的目的而去探究和侦查过去之物的,所以,对存在历史的回忆首先也还会委身于一个假象,后者使这种回忆表现为一种概念历史学(Begriffshistorie),此外还是一种片面的和有缺陷的历史学。

但如果存在历史性的回忆命名着思想家,并且追踪着思想家的思想,那么,这种思想就是根据存在之要求而发生的有所倾听的应答,而且是作为由这种要求的声音来调谐的规定。思想家的思想既不是某种在“脑袋”里发生的事件,也不是这样一个脑袋的产物。人们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按历史学的方式、根据这样一些视角来考察思想,并且可以诉诸于这种考察的正确性。然而,人们因此并没有思考作为存在之思想的思想。存在历史性的回忆返回到存在之无声的声音的要求中,而且返回到这种声音的调谐方式中。思想家们并不是按照他们提供出知识进步之效果的成就来相互衡量的。

每个思想家都跨越每个思想家的内在界限。但这样一种跨越并不是一种无所不知,因为它本身的要义仅仅在于:使思想家坚持于存在的直接要求,并且因此保持在自己的界限内。而这个界限又在于:思想家自己决不能道出他最本己的东西。这个东西必定保持未被言说,因为可言说的词语是从不可言说者(das Unsagbare)中获得规定的。可是,思想家最本己的东西并不是他的财富,而是存在之所有物,存在的抛送(Zuwurf)把思想接收到它的筹划之中,但此类筹划仅仅承认那种在被抛送者中的居留。[22]

一位思想家的历史性(他如何为历史存在所要求、并且响应这种要求)决不是按照历史学上可计算的作用来衡量的,即决不是按照他那些在他那个时代总是必然地被误解的意见在公共流通时所发挥的作用来衡量的。思想家的历史性并不是他的事情,而是存在的事情。这种历史性的尺度就在于思想家对自己的内在界限的原始忠实。不知道这个内在界限,而且是由于对未被言说的不可言说者的切近而不知道这个内在界限,这乃是存在的一份隐蔽礼物,是存在赠给被召唤到思想道路上的稀罕思想家的一份隐蔽礼物。相反地,历史学的计算却在以下事实中寻找一位思想家的内在界限,即:这位思想家尚未讲授那种异己陌生的东西,后者是其他思想家和后来的思想家——有时也只是通过他的中介作用——接受为真理的东西。

在这里,我们不是在讲哲学家的心理学,而只是在讲存在历史。然而,存在规定着存在者之真理,通过真理的当下现身出场而使一位思想家调谐于一种存在言说的唯一性,并且根据这样一种规定要求一位思想家进入其规定性之中;在所有这一切中,存在都预先而且原初地居有着它本身的真理,而且这就是存在于其中现身的这个居有事件(Ereignis)[23]——这个事实是决不能从存在者角度来证明的。它也不是任何说明能达到的。在其历史中的存在只能在那种承认(Eingeständnis)中得到承认,这种承认只向存在的原初尊贵释放出人之本质对于存在之关联的适合(Fügung),以便它能够持续地维持在存在之保存中的内立状态(Inständigkeit)。

在存在之历史中会发生什么呢?我们不能如此发问,因为这样一问就会有某种事件和某个发生之物。但事件本身并不是唯一的生发。[24]惟存在存在(Das Sein allein ist)。什么发生呢?如果我们寻找某个在事件中的发生之物,那就没有什么发生。无物发生,本有居有。[25]澄明(Lichtung)分解和实现之际,开端就取得向自身的离别。这个居有着的开端乃是作为在其离别中耸然而立的真理本身的尊贵。这种尊贵(Würde)乃是高贵之物(das Edle),它无需作用而居有(ereignen)。开端的显赫居有事件(Ereignis)的这个高贵之物乃是作为自由之本有(Er-eignis der Freiheit)的唯一解放,后者是遮蔽之解蔽——而且这是因为它归属于深渊(Ab-grund)。

存在之历史——它唯一地就是存在本身——首先仅仅把一道模糊的光亮照射到那种完成了的形而上学知识的确信(Gewiβheit)的被认为唯一的透明性上面。然而,形而上学乃是作为从开端而来的进展的存在之历史;这种进展让那种返回成为一种急需(Not),并且使对开端的回忆成为一种急需的必然性。那种存在历史,那种在历史学上作为形而上学而为人所熟知的存在历史,其本质就在于:有一种进展从开端中发生出来。在这种进展中,存在把自身释放到存在状态之中,并且拒绝开端之起源的澄明(Lichtung der Anfängnis des Anfangs)。[26]作为ἰδέα[相]而发端的存在状态,开启了存在者在真理之本质特征方面的优先地位;而这种真理的本质本身是属于存在的。由于存在把自身释放到存在状态中,并且把它的尊贵抽回到那个本身同时也隐而不显的遮蔽状态之中,存在似乎就把存在之显现交付给存在者了。

只要人在存在者范围内保持别具一格的地位,因为人能认识存在者作为存在者,并且在认识之际对存在者有所作为,但实际上又从来不能按照这种别具一格的地位来知道(也即保存)这种地位的根据——只要是这样,那么,在被称为形而上学的存在历史中,人就力求达到一种多样的统治地位,一种在被释放给自身的存在者的区域中的统治地位。

存在者乃是现实之物。现实性把它的本质挽救到作用中,这种作用把认识着的意志当作它本己的本质带入决定性的效用之中。现实性把它的本质置入意志的多形态性中。意志在它的自私自利的排他性中谋求自身成为强力意志。但在强力的本质中,隐藏着存在向存在者的极端放弃(Loslassung)。通过这种放弃,存在状态才成为阴谋机制。[27]从表面看来,阴谋机制是以被规划之物和可规划之物在被预算的现实之物区域中的优先地位的形态显现出来的。作为唯一存在者的现实之物相对于存在的优先地位是无条件的。存在仅仅还为了总是委身于蔑视(Verächtlichkeit)而显现出来。表示这样一种蔑视的名称就是“抽象”(Abstraktion)。

现实之物的优先地位推动着存在之被遗忘状态。通过这种优先地位,甚至与存在的本质关联也被掩埋起来了,而这种本质关联正是那种得到正确思考的思想所要寻求的。人在存在者的要求下取得了决定性的存在者的地位。作为与存在者的关联,只要有认识就绰绰有余了,这种认识依照存在者(在可规划的和被确保的现实之物意义上)的本质方式而必定在对象化过程中出现,并且因此必定成为计算。对思想的贬降的标志是把逻辑斯谛抬举到真正的逻辑地位上。[28]逻辑斯谛乃是那种对思想之本质的无条件的无知的计算组织——假定思想本质上乃是一种筹划性的知识,一种根据存在而在对真理之本质的保存中展开的知识。[29]

存在在其中向着存在状态之极端非本质(向“阴谋机制”)放弃自身的那种抛弃,乃以隐蔽方式成为本有之开端性本质的自持(Ansichhalten),即在尚未发端的、尚未进入其深渊的开端中的自持。存在向存在状态的进展乃是那种被称为形而上学的存在历史,这种历史在其发端处如同在其终结处一样,都同样本质性地远离于开端。所以,甚至形而上学本身,亦即那种必须被冠以“哲学”之名的存在思想,也决不能把存在历史本身(亦即开端)带入它的本质的光亮中。存在向存在状态的进展同时既是对存在之真理的一种本质奠基的原初拒绝,也是把在存在之本质特征方面的优先地位交给存在者。

这种从开端而来的进展并不放弃开端,因为要不然的话,存在状态就不会是一种存在方式了。这种进展也根本不能与开端之拒绝针锋相对;而开端性的东西就在这种拒绝中掩盖自身直至不可通达。但在这种进展中,存在与存在者的区分[30]进入到那种本身未经规定的存在之真理(即敞开状态)之中,而没有明确地进入它的已经得到奠基的构造之中。然而,存在与存在者的区分立即就把自身挽救到那种区分的形态中了,后面这种区分唯与形而上学之发端相应,因为它是从存在者那里、并且从存在者与存在的区分中获得自己的构造的。

存在者存在。存在者的存在包含着这样一个真理,即:它如此存在(daβ es ist)。存在者存在这一如此(Daβ)[31]赋予存在者以无疑问之物的优先权。由此就出现一个问题:存在者是什么。因此,从存在者出发,什么—存在(Was-sein)就是首先被追问的存在。由此可见,存在本身只是在存在状态的形态中获得规定的,为的是通过这样一种规定本身仅仅把存在者之为存在者带入本质之中。这样一来,如此—存在(Daβ-sein)才明确地与什么—存在(ἰδέα[相])区分开来。这种区分以essentia[本质]与existentia[实存][32]的区别为名在形而上学中流行,而它自己的转变几不可见;这个区分本身奠基于[33]那种未经奠基的、同时隐而不显的开端性的和真正的存在与存在者之区分中。

然而,这种开端性的区分并不是这样一个行为,它侵入到存在与存在者的眼前这个未被区分之物中,并且与之相重合;而毋宁说,这种区分原初地乃是存在本身的本质性现身,而存在本身的起源(Anfängnis)就是本有(Er-eignis)。[34]essentia[本质]与existentia[实存]之区分支撑着一切形而上学,其重心在于exsitentia[实存]的本质特征;但通过对这种区分的回溯,我们是决不能达到前面那种开端性的区分的。相反地,形而上学的——这始终都是说:构造着并且支撑着一切形而上学的——区分本身只有在其开端中才能够得到经验,由此使得形而上学作为存在历史的居有事件(Ereignis)而成为决定性的,并且失去了某种学说和某个观点(即某个人类制作品)的表面形态。

存在历史既不是人和人类的历史,也不是人与存在者和存在的关联的历史。存在历史乃是存在本身,而且只是存在本身。[35][36]然而,因为存在为了把它自己的真理建立在存在者上面而需要占用人之本质,人就被纳入到存在之历史中了,但始终只是着眼于那种方式,亦即着眼于人如何从存在与人的关联中、并且按照这种关联而接受、丧失、漠视、释放、探究或者挥霍他自己的本质。

只是在人为存在之要求所规定的本质范围内,而不是鉴于人在存在者中间的出现、行动和成就,人才归属于存在历史。这一事实意味着一种独特的限制。这种限制能够作为一种特征而彰显出来,正如存在本身经常让发生之物得到认识——如果人能冒其本质之险,即那种对他来说已经通过存在者之优先地位而沦于遗忘状态中的本质。

在存在之历史中,本有(Ereignis)首先作为真理之本质的转变向人类昭示出来。这一点或许会引发一种看法,以为存在之本质特征依赖于当下真理概念的统治地位,因为此类真理概念对于人的表象方式起着指导作用,从而也对存在思想起着指导作用。可是,当下真理概念的诸种可能性是由真理之本质的方式以及这种本质的支配作用预先界定了的。澄明(Lichtung)[37]本身就是存在的一个基本特征,而不只是存在的一个后果。

对存在之历史的回忆乃是一种进入开端之中的先行思想,而且是为存在本身所居有的。本有向来允诺一个期限,历史正是由此取得一个时代(Zeit)[38]的保证的。[39]但这个期限,即存在把自己委身于敞开域的期限,是决不能根据在历史学上被计算的时间、并且借助于这种时间的尺度来发现的。这个被允诺的期限只向一种已经能够预感到存在之历史的沉思显示出来——即使这一点只有在一种本质性的急需(Not)形态中方能成功,而这种急需无声地和无结果地动摇着一切真实之物和现实之物。

* * *

[1] 边注作于1960年,与1962年1月做的演讲“时间与存在”相关。

“存在本身”,参看“关于人道主义的书信”。——作者边注

[2] 回忆:在让在场意义上,让……深入到形而上学的本己之物中去:在场者之为在场者整体。让—在场(Anwesen-Lassen):存在之命运(Seins-Geschick)。——作者边注

[3] “存在之历史”,参看第1136页。——作者边注

[4] 本章标题Die Erinnerung in die Metaphysik可明快地直译为“回忆形而上学”,现在所采取的字面译法部分地是为了照顾作者加的“作者边注”。——译注

[5] (作为自行遮蔽着的庇护的澄明)其中隐含着:本有(Ereignis)。

这种庇护向作为四重整体(Ge-Viert)之权能(Befugnis)的展开。——作者边注

[6] 此处“分解”(Austrag)为海德格尔后期思想的基本词语之一,意指存在与之存在者之“差异”的区分化运作。可参看本书下卷第五章第23节。——译注

[7] 作为本有(Ereignis)把在场和让在场撤回到自身中——回到作为“有”(Es gibt)的自身(时间与存在)。——作者边注

[8] 此处“经受”(Verwindung)也有“克服”义,近乎德文中的Überwindung(克服、压倒、克制),但在词语色彩上比后者稍弱。我们权把Verwindung译为“经受”。海德格尔在后期著作中经常讨论“对形而上学的克服”和“对形而上学的经受”。——译注

[9] (向着权能的本有)这个开—端(An-Fang)。——作者边注

[10] 让在场[φύσις(自然、涌现):ἀλήθεια(无蔽)(但后者不是作为通常意义上的“真理”)]。——作者边注

[11] 开端性的东西,在居有着—归本着的(使用着的)权—能(Be-Fugnis)中的开—端作用(An-Fangen)意义上。——作者边注

[12] 让在场的命运[作为(本有)的命运]。——作者边注

[13] 参看:“关于思想之实事的规定”。谐调(Stimmen)作为进入本己之中的居有(Er-eignen)——;而本有(Ereignis)即道说(Sage)——寂静之音(Ge-lääut der Stille)。——作者边注

[14] “存在”作为终有一死的人的需用(Brauchen)意义上的居有(Er-eignen)。——作者边注

[15] 在四重整体(Ge-Viert)之本有中的终有一死者的需用(Brauch)。——作者边注

[16] 无条件地并且没有与物之物化(Bedingnis)的关联。——作者边注

[17] 亦即可订造性(Bestellbarkeit)。——作者边注

[18] “强力”与“存在”,参看打字手稿。——作者边注

[19] “存在”始终是:本有(Ereignis)。——作者边注

[20] (作为本有)。——作者边注

[21] 也就是交付给那种对决定性的学说和效用以及类似东西的放弃;放弃哲学本身。参看《什么叫思想?》,1954年,第161页。——作者边注

[22] 此处“在被抛送者中的居留”原文为:Befängnis im Zugeworfenen。其中Befängnis一词在德文中含有“受缚、困囿、拘束”等消极含义。但海德格尔对它作了中性的使用,故我们译之为“居留”。——译注

[23] 或译为“本有”。——译注

[24] 此句中的“事件”原文为Geschehen,“生发”原文为Geschehnis。英译者分别把两者译作occurrence和happening。参看海德格尔:《哲学的终结》,英译本,琼·斯坦博译,纽约1973年,第79页。——译注

[25] 此处“本有居有”(das Ereignis er-eignet)近乎同语反复。同样的表述可参看海德格尔:《在通向语言的途中》,《全集》第十二卷,美茵法兰克福1985年,第247页;中译本,孙周兴译,北京1997年,第220页。——译注

[26] 作为居有着的开端(An-Fang)。——作者边注

[27] 手稿“沉思”,1938—1939年(“阴谋机制”是表示集置——Ge-Stell——的暂时名称)。——作者边注

[28] “逻辑斯谛”(Logistik):现代数理逻辑。——译注

[29] [思想:放弃(Entsagen)即本有]。——作者边注

[30] 存在学差异。——作者边注

[31] ἔστι γὰρ εἶναι[因为存在就是存在]。——作者边注

[32] essentia[本质]

existentia[实存]存在→存在与存在者,存在学差异,参看上文第1033页以下。——作者边注

[33] 参看第1127页。——作者边注

[34] 在何种意义上讲,在居有着的开端(An-Fang)中包含着存在学差异呢?——作者边注

[35] 参看第1134页上的边注3。——作者边注

[36] 参看《根据律》,1957年。——作者边注

[37] 关于“澄明”,参看“关于思想之实事的规定”,1964—1965年。

ἀλήθεια[无蔽],从其未曾被思之物来看,即本有(Ereignis)意义上的自行遮蔽着的庇护之澄明,与“真理”是毫无干系的。但为什么ἀληθές[无蔽者]能够进入与λόγος[逻各斯]、与ὀρθότης[正确性、真理]的归属关系之中呢?是把“真理”一词误解地用来表示已经在此之在(Da-sein)的“此”(Da)中(存在与时间)被洞察到的澄明么?——作者边注

[38] ——时代(Epoche)。——作者边注

[39] 参看《林中路》,阿那克西曼德。——作者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