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举义,全国景从,报纸鼓吹之功,不可没也。“人民有言论著作刊行之自由”,既载诸临时约法中;一时报纸,风起云涌,蔚为大观。兹举其知名者如下:
北京:《共和报》《新民公报》《亚细亚日报》《通报》《中华日报》《燕京时报》《北京日日新闻》《民命报》《民权报》《商务报》《国华报》《国报》《民意报》《中华民报》《大凡日报》《公论报》《中央新闻》《共和日报》《新华日报》《民国报》《群强报》《新中华报》《亚东新报》《民牖报》《五民日报》《五族民报》《大民报》《大自由报》《东大陆日报》《快报》《大一统报》《工商公报》《民主报》《北京时报》《国权报》《新直报》《新社会日报》《黄钟报》《新华报》《世纪新闻》《救国报》《兴华日报》《先闻报》《平权报》《国民自强报》《新中国报》《燕声日报》《新世界报》《塞北公报》《女学日报》
天津:《民意报》《天津公论》《国风日报》
汉口:《国民新报》《共和报》《震旦民报》《民国日报》《新闻报》《大汉报》
武昌:《武昌公报》《群报》
南昌:《晨钟报》《民报》《商务日报》《大江报》《天佣报》《新闻迅报》《豫章日报》《章贡潮》
安庆:《民岩报》《皖报》《公论日报》
南京:《中华报》
扬州:《民声报》《扬州日报》
常州:《公言报》《新兰陵报》
无锡:《锡报》《新无锡报》
苏州:《苏州日报》
南通:《通海新报》
上海:《大共和日报》《民国报》《民报》《太平洋报》《黄报》《中华民报》《民信日报》《共和新报》《民强报》《民权报》《爱国报》《民声日报》《民国新闻》《启民爱国报》《演说报》
杭州:《之江日报》《汉民日报》
绍兴:《越铎报》
福州:《民听报》《民言报》《民心报》《群报》《共和报》《福建民报》《求是报》《民兴报》《正言日报》《舆论日报》《民生日报》
汕头:《中华新报》
广州:《震旦报》《平民报》《广南报》《新醒报》《广州共和报》《大公报》《岭华日报》《南越报》《惟一报》《天职报》《华严报》《华国报》《商权报》
奉天:《醒时报》
吉林:《吉长日报》《新吉林报》
济南:《大东日报》《山东日报》《新齐鲁公报》
烟台:《钟声报》
太原:《山西公报》
开封:《自由报》《河声报》《民立报》
长沙:《长沙日报》《湖南公报》《黄汉湘报》
常德:《沅湘日报》
成都:《川报》《民国公报》《蜀报》《民宪报》
香港:《香港实报》《大光报》
槟榔屿:《光华日报》
雪梨:《民国报》
菲列滨:《民号报》《公理报》
磐谷:《中华民报》
当时统计全国达五百家,北京为政治中心,故独占五分之一,可谓盛矣。乃未几二次革命发生,凡属国民党与赞同革命党之报纸,几全被封禁。筹安议起,更以威迫利诱之手段,对付报馆,至北京报纸,只余二十家,上海只余五家,汉口只余二家,报纸销数亦由四千二百万降至三千九百万。盖自报纸条例公布,检查邮电,阅看大样,拘捕记者,有炙手可热之势也。自是而后,有督军团之祸,张勋之复辟,护法之役,直皖、直奉及江浙之战,与最近东南及东北之战,兵连祸结,岁无宁日。虽内地报馆,前仆后继,时有增益,然或仰给于军阀之津贴,或为戒严法所劫持,其言论非偏于一端,即模棱两可,毫无生气。以视民国初元之仅以事杂言庞为病者,盖不胜今昔之感焉。
第一节 两度帝制之倏现
袁世凯本无意于共和,姑假之以覆清室耳。故自赣宁一役后,即以大刀阔斧之手段,努力排除异己,积极为家天下之预备。其首先觉察袁氏之阴谋者,为北京之《国民公报》。当时又有北京之《国风日报》,天津之《民意报》,汉口之《震旦民报》《民国日报》,广州之《觉魂报》,开封之《民立报》,南昌之《新闻迅报》,福州之《民心报》《民世报》《民听报》《福建民报》,香港之《实报》《新民报》等,相继而起,类皆据理执言,公正雄健,莫不首遭封禁之祸。迨美人古德诺氏之《君主与共和利弊论》在北京报纸上披露,旋有筹安会应之而起。于是杨度之《君宪救国论》,刘师培之《国情论》,纷然并作。其鼓吹最力者,当推《亚细亚报》,盖御用之机关也。又知人民心理殊不赞成帝制,则进行自以秘密为愈。始则限制报纸,仅得登载将军巡按使之文电,继则一律不准登载关于国体问题之文字。北京之《天民报》,即以学理的对筹安会加以评论而被封禁者。其他持反对之论调,如《时事新报》《爱国报》《中华新报》《民信报》《民国日报》《民意报》《益世报》等[1] ,在内地则勒令停版,在租界则停止邮递,在国外则禁止输入。当时真正之民意,几不能于字面求之矣。民国四年十二月,参政院推袁为帝,北京各报除日人之《顺天时报》外,皆印红报,阿谀备至,而“臣记者”三字,遂成一新名词。但上海之《亚细亚报》,则连于九月、十二月两度发见炸弹。[2] 是南方之空气究与北方不同也。次年改元洪宪,令各报照登。上海各报独否,仅载西历年月。旋淞沪警察厅致上海日报公会函云:“上海各报应各改用洪宪纪元一案,前奉宣武上将军接准内务部佳电,如再沿用民国五年,不奉中央政令,即照报纸条例,严行取缔,停止邮递等因饬行到厅,当经函请遵改在案。兹接上海邮务管理局来函:以此案奉交通部电饬照办,函请查照前来。查各报不用洪宪纪元,既奉部饬停止邮递,敝厅管辖地内,事属一律,应即禁止发卖,并将报纸没收。第以报纸为言论机关,且上海各报馆亦与敝厅感情素笃,为再具函奉告。务希贵会转知各报馆,即日遵改。如三日内犹不遵改,则敝厅职责所在,万难漠视,惟有禁止发卖,并报纸没收也。”各报不得已乃以六号字之“洪宪纪元”四字,横嵌于年月之下,并将警察厅来函,同日登出以求国民之谅解。近人《虎厂杂记》载此事甚详,并言及假《时报》事。亦可见当时除压制真正民意而外,尚有假造民意之活剧。其言曰:“筹安时代,京中各报,慑伏于权力之下,咸一致拥戴。惟《顺天时报》颇多讥讽不满之词。然此报为日人机关,且日人什九与项城不睦,宜其有非难之声。故时人则不重视之。惟上海各报,除薛大可组织之《亚细亚报》外,所持论调颇为国人所注目。及民四冬月,项城有令改明年为洪宪元年,曩时部中即通令各省一律遵用。上海各报以格于禁令,勉强奉行,乃以近于滑稽之手段,改民国元年为西历纪元几年,更于西历下别刊‘洪宪元年’四小字,字绝纤细,读者苟不察,几不能见,其用心亦良苦矣。盖若不刊‘洪宪元年’,销场只及上海一隅之地,不能普及全国,而邮局亦未能为之代递也。项城在京中取阅上海各报,皆由梁士诒袁乃宽辈先行过目,凡载有反对帝制文电,皆易以拥戴字样,重制一版,每日如是,然后始进呈。项城不知也。一日,赵尔巽来谒,项城方在居仁堂楼上阅报,命侍卫延之入。寒暄毕,赵于无意中随手取《时报》一纸阅之,略一审视,眉宇间不觉流露一种惊讶之状;项城奇之,询其故。赵曰,此报与吾家送阅者截然不同,然此固明明为上海《时报》也,故以为异。项城乃命人往赵家持报来,阅竟,大震怒。立传乃宽至,严词诘之;乃宽竟瞠目结舌,觳觫而不能对。”于此有一至可痛惜之事而不可不纪者,则民国四年十二月二十七日黄远庸(远生)氏以旧金山华侨误认为帝制派而杀之也。黄初尝为北京《亚细亚报》撰文,兼为上海《东方日报》通信,《东方日报》停刊,乃为《时报》通信,后又为《申报》通信,其理解力及文字之组织力,实有过人处。尝谓“新闻记者须尊重彼此之人格,叙述一事,贵能恰如其分,调查研究,须有种种素养”;盖报界之奇才也。帝制议起,袁之爪牙,以黄之通信极能吸引读者,嬲其作赞成帝制之文。上海《亚细亚报》成立,并约其为总撰述。时帝制派炙手可热,黄不敢显为反对,姑以似是而非关于帝制之文应之。九月,即托故离京,假名赴美游历,辞去《申报》通信及上海《亚细亚报》之预约总撰述。犹忆去沪之一夕,尚过予时报馆,谈笑多奇趣,不意竟为最后之晤别也。黄所为文,通信外又散见《少年中国》《东方》《庸言》《论衡》《国民公报》诸杂志,已由其友人林志钧氏汇集成书,名曰《远生遗著》。
民国六年七月,以参加欧战问题,府院间发生意见。段祺瑞嗾北洋派之武人倡解散国会之议,黎元洪免段职,召张勋入京。张乘机率兵拥宣统复辟。虽旋起旋灭,为时不过十二日,而北京报纸停刊者达十四家云。
注释
[1]当时各报著论,痛诋袁氏,目之为民贼政府,为叛逆之政府,而梁启超氏《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一文,尤传诵于人口。西报亦有著论反对帝制者。如法文《巴黎人道报》题云《奸险无赖之袁世凯》,俄文《哈尔滨报》题云《中国之自扰》,英文《京津泰晤士报》题云《武力耶民意耶》《论袁氏僭帝之责任》《痛斥袁氏愚弄国人之手段》,《字林报》题云《喜剧耶滑稽剧耶》,具见公理之不可没也。
淞沪警察厅布告:“案奉江苏都督民政长兼会办江苏军务行署通令内开:照得新闻报纸为舆论机关,自非宗旨纯正,议论平允,不足以代表人民心理,导引政治进步。乃有《民权》《民立》《民强》各报,专为乱党鼓吹异说,破坏民国,捏造事实,颠倒是非,信口开河,肆无忌惮,亟应从速禁售,以免淆乱人心。为此训令该厅长遵照,凡《民权》《民立》《民强》暨乱党各种机关报纸,立即禁止售卖,并布告人民,一体知悉,切速勿违,此令。等因,奉此。合亟布告周知,仰各卖报人遵照,嗣后凡《民权》《民立》《民强》暨乱党各种机关报纸,均即禁止售卖。凡我人民,亦应一体勿再购阅上开各项报纸,以免淆乱人心,是为至要。”
[2]北京《亚细亚报》总理薛子奇氏,于民国四年秋至上海,创办《亚细亚报》。事先已接有匿名信,或称“君主之敌”,或称“中国公民一份子”,谓如果出版鼓吹君主问题,必以激烈手段对付。九月十二日,为该报出版之第二日,下午七时许,该馆望平街十一号门首,即有人往掷炸弹,当死华捕一及路人二,伤者十余。该报并不停刊,且挟政府之力,要求从严根究。乃十二月十七日下午九时,又有炸弹从二层楼窗口掷入,炸毁桌椅器具及对街之玻璃窗,主任刘竺佛氏几被殃及。该馆附近商店,以两次发生炸弹案,非但危险,且营业大受损失,因由房主禀请会审公堂,限三礼拜迁移。该报因他处不能得屋,始停刊。
第二节 杂志
一国学术之盛衰,可于其杂志之多寡而知之。民国以来,出版事业日盛。以时期言,则可分为欧战以前与欧战以后。以性质言,则可分为学术与政论与改革文学思想及批评社会之三大类。欧战以前,民国初造,国人望治,建议纷如,故各杂志之所讨论,皆注意于政治方面,其着眼在治标。欧战以后,国人始渐了然人生之意义,求一根本解决之道,而知命运之不足恃。故讨论此种问题之杂志,风起云涌,其着眼在将盘根错节之复杂事汇,皆加以彻底之判断,如国家政治、家族制度、婚姻、迷信等等思想上之问题,举数千百年来积习而推翻之,诚我国思想界之一大变迁也。世界新潮,澎湃东来,虽有大力,莫之能御。然一方面杂志之大声疾呼,使鼾睡者霍然醒觉,其影响亦非浅鲜,盖可断言。然吾人有不可不注意者,即破坏之能事已尽,而建设之能事未举。且矫枉过正,昔人所悲,今则将成为事实矣。夫我国社会上之根本问题,自不能不力谋最有效最安全之方策。故吾人苟主张婚姻自由,男女平等,财产共有,无政府主义,凡曾经三思者未尝不可提倡,如徒袭他人之文章,不问本国国情之是否适合,则其发生之恶影响,亦殊可惧。虽然,真理以讨论而渐明,今日之议论百出,亦为进步过程之不可免;吾人固不能不大有待于今后杂志之努力也。至已发行之诸杂志,所惜创始易,继续难,此非完全执笔者不努力之咎,实亦社会要求程度太低之故。今择内容较有精彩,销行较广,而较持久者,介绍于后。挂一漏万之讥,知不免焉。
以学术为主体者
《孔教会杂志》,于民国二年二月发刊于北京,由陈焕章编辑。每月一册,志在提倡以孔教为国教。
《科学》,于民国四年正月发刊于上海,为留美学生所组织之科学社之言论机关,以传播世界最新科学知识为旨,每月一册,分通论,物质科学及其应用,自然科学及其应用、历史、传记诸栏,其印法旁行上左,兼用西文句读点句,盖便于插写算学、物理、化学诸方式也。
《观象丛报》,于民国四年七月发刊于北京,为教育部中央观象台之言论机关,由高鲁编辑。每月一册,分论说、乾象、历象诸栏。言天文之唯一出版物也。
《清华学报》,于民国四年十一月发刊于北京,为清华学校师生所合编。每季一册,分著述、记述、译述三大部,有中文本、英文本二种。近自研究院成立,王国维梁启超等为讲师,中文季刊大见精彩。
《民铎》,于民国五年六月发刊于日本东京,为中华学术研究会之言论机关,由李石岑编辑。初每季一册,后改每二月一册,现改每月一册。以促进民智,培养民德,发扬民力为宗旨,立说务求平近而切世用,力去艰涩之弊。
《新教育》,于民国八年二月,发刊于上海,为新教育共进社之言论机关,由蒋梦麟等编辑。其主旨在以教育为方法,养成健全之个人,使国人能思能言能行,能担重大之责任,创造进化的社会。现归中华教育改进社主持。又增刊《新教育评论》,由陶行知等编辑,每周一册。
《学艺》,于民国八年四月发刊于日本东京,为中华学艺社之言论机关。志在介绍科学及艺术,从两方面发阐自然及人生诸问题。初为季刊,后改为月刊。分文科、理科、小说、杂文、通信诸栏。
《史地学报》,于民国十年十一月发刊于上海,为国立东南大学史地学会之言论机关。初每季一册,现改每年八册。分通论、专著、研究、世界新闻等栏。
《北京大学月刊》,于民国八年一月发刊于北京,为北大职员学生共同研究学术,发挥思想,发表心得之言论机关。每期由校长及各系主任轮流编辑。每年十册,材料多则出增刊。其印法旁行上左,与《科学杂志》同。
《学林》,于民国十年九月发刊于北京,每月一册。以研究学术,批评世界思潮为宗旨。分哲学文学组、社会经济组、政治法律组,与交通系有关系。
《学衡》,于民国十一年一月发刊于上海,为刘伯明、吴宓等所编辑,每月一册。以昌明国学、融化新知为宗旨。盖提倡文学革命之反响也。
《社会学杂志》,于民国十一年二月发刊于上海,为中国社会学会之言论机关,由余天休编辑。每年六册,用中英文合刊。
《社会科学季刊》,于民国十一年十一月发刊于北京,为北大教授顾孟馀等所编辑,每季一册。泛论政治、经济、法律、教育、伦理、史地,分其他社会科学,从学理上立言。
《国学丛刊》,于民国十二年夏季发刊于上海,为国立东南大学高师国学研究会之言论机关,由顾实编辑。以整理国学,增进文化为宗旨。每季一册。曾特刊《小学》《经学》《史学》《文学》《诸子学》等专号。
《华国》,于民国十二年十月发刊于上海,为章太炎所编辑。以甄明学术,发扬国光为宗旨。每月一册,分通论、学术、文苑、记事诸栏。
《国学季刊》,于民国十二年一月发刊于北京,为北大教授胡适等所编辑,以发表国内及国外学者研究中国学之结果为宗旨。其方法:(一)用历史的眼光,来扩大国学研究的范围;(二)用系统的整理,来部勒国学研究的材料;(三)用比较的研究,来帮助国学材料的整理与解释。现因材料甚富,又附出周刊。其博大精深,为国内外学术界所推重。
《工程》,于民国十四年一月创刊于上海,为中国工程学会所编辑,每季出一册,其宗旨为发展工程学识引起社会对于工程之兴趣。
《自然界》,于民国十五年一月,发刊于上海,为杜亚泉、周建人等所编辑。每年十册,志在提倡中国的科学化,而以考订名词、调查、纳非科学的环境于科学中三者为工具。
以政治为主体者
《独立周报》,于民国元年九月发刊于上海,为章士钊所编辑。分纪事、社论、专论、投函、评论之评论、别报、文艺诸栏。盖章出《民立报》后而别主调和之说者。
《庸言》,于民国元年十二月发刊于天津,由梁任公主撰,系继《国风报》而发行者。意在利用袁世凯。每月二册,分建言、译述、艺林、佥载四大部。
《不忍》,于民国二年二月出版于上海,由康南海主撰。志在以孔教为国教。每月一册,分政论、说教、瀛谈、艺林等栏。是年十一月,南海丁母艰,停刊。至民国六年十二月,曾续出,但未几亦废。
《国民》,于民国二年五月发刊于上海,为国民党之言论机关。孙中山黄兴作出世辞。每月一册,分言论、专载、纪事、丛录四类。勉党员以“进步思想,乐观精神,准公理,据政纲,以达巩固中华民国,图谋民生幸福之目的”。
《雅言》,于民国二年十二月发刊于上海,为康宭所编辑。每月二册,分论说、纪事、文艺诸栏。盖康出《甲寅》后而别主赞助袁世凯之论者。
《正谊》,于民国三年一月发刊于上海,为谷钟秀、杨永泰、丁世峄、孙润宇、卢信等所组织。每月一册,分论说、纪载、译述、文艺诸栏。为失望于袁世凯而作。
《甲寅》,于民国三年五月发刊于日本东京,为章士钊所编辑。每月一册,分时评、评论、论评、通信、文艺诸栏。以条陈时弊,朴实说理为宗旨。盖反对袁世凯而有学理之出版物也。民国十四年七月,改为周刊,在北京发行。
《大中华》,于民国四年一月发刊于上海,由梁任公主撰,每月一册。以养成国民世界知识,增进国民人格,研究事理真相,以为朝野上下之南针为宗旨。其特色注重社会教育,论述世界大势战争之因果及吾国将来之地位,与夫国民之天职,为欧战后之重要出版物。
《太平洋》,于民国六年三月发刊于上海,为《甲寅》分出之英法派人所编辑,每月一册。分论说、海外大事、评林、译述、国内大事等栏。考证学理,斟酌国情,以求真是真非;于财政经济各问题,尤多所论列。
《建设》,于民国八年八月发刊于上海,为国民党之言论机关,每月一册。孙中山作发刊词,有云:“鼓吹建设之思潮,阐明建设之原理,冀广传吾党建设之主义,成为国民之常识,使人人知建设为今日之需要,知建设为今日易行之事功。由是万众一心,而建设一世界最富强最快乐之国家,为民所有,为民所治,为民所享。”为有显明主张之唯一出版物。
《解放与改造》,于民国八年九月发刊于上海,为北京新学会之言论机关,每月二册。主张解放精神物质两方面一切不自然不合理之状态,同时介绍世界新潮,以为改造地步。分评坛、论说、读书录、世界观、思潮、社会实况、译述诸栏,与研究系有关系。出至二卷,改组为《改造》月刊。
《星期评论》,于民国八年,发刊于上海,为戴季陶所编辑,而沈玄庐孙棣三助之,志在提倡经济改革。
《法政学报》,于民国十一年一月出版于北京,为法政大学之言论机关,每年十册。分论著、杂感二大部。关于政治、经济、法律、社会、心理、历史、哲学等文字,均兼容并包,不以法政为范围。
《努力》,于民国十一年六月,发刊于北京,由胡适编辑,为讨论政治之周刊。民国十二年,因胡病停刊。
《向导》,于民国十一年九月发刊于广州,为陈独秀等所编辑,每周一册。以统一、独立、自由、和平为标语。中国共产党之宣传品也。
《现代评论》,于民国十三年十二月发刊于北京,为周鲠生等所编辑,每周一册。言论趋重实际,不尚空谈;态度趋重研究,不尚攻讦。包含政治、经济、法律、文艺、哲学、教育、科学各种文字。
《语丝》,于民国十四年一月发刊于北京,由周作人等编辑,每周一册。注重于新思想之宣传,其评论政治社会各方面之事实,隽永有味。
《远东》,于民国十四年十月发刊于北京,为吴统续所编辑,每月二册。以研究远东问题与宣达国际消息为宗旨。用中、英、法三国文字合刊。与交通系有关系。以改革文学思想及批评社会为主体者。
《新青年》,于民国四年九月发刊于上海,为陈独秀所编辑,每月一册。初提倡文学革命,后则转入共产。勉青年以“发挥人间固有之智能,抉择人间种种之思想,孰为新鲜活泼而适于今世之生存,孰为陈腐朽败而不容留于脑际。利刃断铁,快刀斩麻,决不作牵就依违之想”。
《新潮》,于民国八年一月,发刊于北京,为北大学生傅斯年、罗家伦等所编辑,每月一册,亦提倡文学革命者。
《每周评论》,于民国八年,发刊于北京,为陈独秀李大钊等所编辑,志在改革社会思想,但不久即为警厅所封禁。
《创造季刊》,于民国十一年六月,发刊于上海,为郭沫若、成仿吾、郁达夫等所编辑,志在提倡国语文学。次年五月,又创周刊,但后均停止。
第三节 国内外会议与我国报界
我国报纸之纪载,曩只注重东亚一隅,所译欧洲消息,徒以充篇幅而已。自民国三年夏奥塞因事起衅,德、法、英、俄、意、比先后卷入漩涡,酿成有史以来空前之大战。至是,沪报始购用路透公司电报,以求消息之灵通。是年秋,日本借口英日同盟,向德宣战,与英兵合占青岛。于是欧战遂直接与我国发生关系。日本以列强不遑东顾,于次年一月十八日,突向我国提出二十一条之要求。五月七日,迫令承认。其苛酷足以制我国之死命而有余,并要求严守秘密禁止报纸登载。当时各报之论调,均愤慨异常,莫不主张拒绝日本无理之要求,并有提议召集国民大会,抵制日货,以为政府之后盾者。各地日领,乃请中国官吏,禁止报界开会。上海《公论西报》(The National Re view)以《失信》一文,责英人与日人同恶相济,竟被控于法庭。[1] 强权之下,固无公理之可言也。民国六年,我国以德潜艇之任意袭击商船,继美而向之宣战。各国与我国曾互提希望条件。孰知民国七年,巴黎和会开幕后,为英、美、日、法、意各国所把持,对于我国所提出之由德国直接交还山东之一切权利,取消被迫承认之二十一条要求,及取消列强所得于我国之种种不平等条约各条件,均曲徇日本之意,无公平之解决。此消息传至中国,举国大哗,电代表不得签字于德约。五月四日,北京学生有激烈之示威运动,且请罢免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三亲日派。全国学生响应,商界继之。上海商店首先罢市,杭州、南京、武汉、天津、九江、山东、安徽、厦门继之。工界亦有罢工者。报界则发起救国储金,为实力对外之提倡。日人知我国民气之不可侮,时以直接交涉相引诱。美上院亦以处置山东问题未当,不批准和约。旋于民国十年,召集华盛顿会议,期挽回其国际上之地位。我国亦被邀请,提出前此未解决之各案。各报均直接由美发电,并试用交通部南洋大学无线电,以传达消息。此种消息常置于国内电报之前,其注意可知矣。
自山东问题起,始唤起中国报界对外之舆论;而驻外特派员,乃渐萌芽。如参与巴黎和会之胡霖;参与国际联盟之朱少屏、夏奇峰、王一之、李昭实;参与华盛顿会议之许建屏、王伯衡、钱伯涵等,虽不能向外宣传,然而有关于我国之消息,固常有通信报告也。
美人毕德生,所著《中国之报业》一书中,曾言及中国报纸在外交上活动之成绩,著者曾译载《东方杂志》中。兹节录如下:
“欧洲大战期间,蓝辛、石井条约签字后,中国各报纸之第一报告,均含有日本在中国之特权主张已经美国承认之意味。此种纪载之结果如何,则中国全国事实上不论何处何人,均愤怒如狂是也。幸而此一种外交之实在内容,其后为中国人士所知,始得风平浪静。其次则二十一条件,中日两政府签字之际,学生运动及各报界继起而抵制日货,亦报纸活动之结果也。
及至华盛顿会议,关于山东问题,中国与日本举行分离的会议时,中国报纸所得之急报,只有直接交涉之一语。但未曾说明在每次会议时,英美二国之全权代表,必出席其间;又中国保存完全抗议之一端,亦未曾声明。中国读者,遂以为中国政府方面数次拒绝。如此会议后,中国代表竟终至于卖国,各国竟均承认日人行动。于是华盛顿中国公使馆,接受无数忠告之海底电报,中国全国各处皆有示威运动,均要求中国代表辞职。英美及其他各国,均受中国人之非难,中国人的信念几完全震动矣。一月后,始有第一之正确报告,但其时中国代表已将辞职,华盛顿会议之中国民间的各方面代表,亦同时证实直接交涉,而不加以详细之说明,直至外交总长颜惠庆发出正式报告,将情形详说后,中国人始稍得安静。
此一例,可具体证明中国报之势力。读报者虽限于少数人士,但报纸发表之意见,由公众的或私人的议论,几于下等之苦力,亦受其宣传。读者之人数固日见增加,已受较良训练之新闻记者之活动,亦日有进步,有力出版物销行亦盛。此乃关于国内将来之安定,中国在国际间位置之稳固上,大有希望之一端也。更进一步言之,虽谓为万国和平上一真希望,亦无不可。”[2]
民国以来,以法律之争执,成南北对峙之局。八年二月,南北各派代表议和于上海,各报以此会关系国内和平,均派员至沪,以通消息。因各地记者之聚集,遂成立全国报界联合会;当时并出有《和平日刊》,与会相终始,为严密之监视。
后此又有国是会议、国民会议、善后会议等。虽或发起而未开,或开而无结果,然各派均知利用报纸以宣传一己之主张也。
注释
[1]民国四年五月十五日,上海《公论西报》载有《失信》一文,其原文如下:“中国人知亲贵之不可恃,于是改专制而为共和。今乃知所谓国际条约保护弱小之国以抗御强敌者,亦曾不足恃。日英两国既尝正式担保,复一再为明白之宣言,以维持中国之独立完全为己任,至其间接之声明,则更不可以次数计也。然除二三外交家之宣言外,世之确信日本有丝毫维持中国独立或完全之意者,殊居少数。若朝鲜之合并,南满之吸收,与夫暗助党人阴谋扰乱中国之治安,凡此数端,无不足为日本无意践言之明证。盖日本之视其宣言,初无异于工厂中佣役之妇孺仅思利用以经营事业,而初不足劳其一盻也。顾日虽如此,而世人犹希冀其信托二国以为信誓,而二国今竟失信。
自今以后,彼于二国之约言,惟视之为一无价值之谵语而已。顾英方有战事,不暇东顾,或可借此以自解,然英固可呼美国为助以援中国,而英不然。故论弃绝中国之辜,美犹在英国之下。当下议院某议员质问英政府,英美二国间曾否有关于中日交涉之文件往来时,英外相格雷答以无有,谓惟仅有一简短非正式之谈话而已。夫日本所开之强要条件,凡先于最后通牒或即在最后通牒之内者,其于中国之自立与领土之主权,皆有重要之危险,固为公众所承认。乃英国对斯二者,虽尝有切实之担保,布告天下,今竟漠然置之。其他若门户开放主义,今虽以东蒙之条约而废弃,已成封闭之域。英美二国间,且并上三者,不过为一非正式之谈话。中国于此,当可不再望外交之援助,而欲求诸满口大言毅然以维持中国独立为完全己任之国,则更不足深恃矣。要之,日本哀的美敦书之成功,日、英、美、法、俄、德诸国皆应各负其责。其中除日本为兹罪戾之实犯者外,其负有可耻之罪责者,尤当以英为首。夫法语之言,其味最苦。然以为苦而秘之,必于人无若何之裨益,是乃所以为真理也。”英政府延律师控告该报主笔李治氏(W.Shedon Ridge)。上海英日按察使署以其有意煽惑,违反一九〇九年英日敕令,双方辩论甚长,不具录。证人伍廷芳氏谓此文于中英两国友谊,只有益而无害,王宠惠氏亦谓此文不致发生恶影响于华人,结果,宣告被告无罪。
[2]D.D.Patterson:The Journalism of China, P.74.
第四节 结论
民国以来之报纸,舍一部分之杂志外,其精神远逊于清末。盖有为之记者,非进而为官,即退而为营业所化。故政治革命迄未成功,国事窳败日益加甚。从国体一方面观,当筹安时代,号称稳健之报纸,多具暧昧之态度,其是否有金钱关系虽不可知,若使无民党报纸之奋不顾身,努力反抗,则在外人眼光中,我国人之默许袁氏为帝,似无疑义。故从严格立论,若当袁氏蓄意破坏共和之时,各报即一致举发,则筹安会中人或不敢为国体问题之尝试,是以后纷乱,可以不作。更进一步言之,使袁氏至今而健在,则其为害于民国,有为吾人所不敢想像者。报纸之失职,有逾于此耶?其实袁氏虽死,继之而起者,往往倒行逆施,无所恐惧。虽曰其故甚多,而舆论之软弱无力,不可谓非一种诱因。从社会思想方面观,各种学说,纷纭杂错,目迷五色,论其学理,无不持之有故,言之成理;然其果适合于我国国情否,果适用于我国今日之人否,是尚不能无所踌躇。身为记者,于此应先下一番研究功夫,以徐待事实之证明,若根据捕风捉影之谈,人云亦云,漫为鼓吹相攻击,其不为通人所齿冷也幾希。从科学方面观,可谓最无贡献。因科学之不发达,而迷信遂益难打破。乩坛可以问政,建醮可以弭兵,野蛮时代之把戏,居然能在二十世纪之新舞台上与人争长短,不可嗤哉?甚至“天皇圣明”“天命所归”之文字,竟能在报纸上发表,此真足悲愤者也。从艺术方面观,如音乐、戏曲、绘画、文学等,均为人生必不可少之正当娱乐,而报纸多不提及。试以上海一隅言,大部分之女子,除吃著生育而外,惟有烧香、打牌、看戏、逛游戏场,请问此为何等生活耶?其所以致此者,为一方面无高尚之娱乐,一方面多恶劣之引诱。譬如小说尚不脱章回窠臼,公然提倡嫖赌,无丝毫清醒之气,则无知女子之日趋堕落,亦不足怪。报纸于此种现象,岂不应注意耶?闻之埃及都丹(Tutankhamen)王陵之发现,欧美记者纷往参观,其研究之所得,报纸常连篇累牍而载之。其在我国,如最近美国博物院所派遣之亚洲考古队,在蒙古所掘得之古代器物及恐龙兽之化石,欧美各报争相影印,而我国报纸若不知其有事。又如敦煌石室之发现,实为研究我国古代艺术之绝好材料,在理我国报纸应大拓篇幅,以发挥我先民之优越,其价值与埃及王陵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试问我国报纸对于此种事业之成绩如何,能不扪心自愧否?今日之报纸,惟搜求不近人情之新奇事物,以博无知读者之一笑。其幼稚诚不堪言矣。从外交方面观,国际因交通与经济之关系,息息相通。外人之对我国也,其政策均有一定步骤,虽五卅惨案之猝然发生,可谓震动全国,而外人之态度依然不改其镇静。盖由平日知之有素,自可因病而下药也。我国报纸向不注意国际间事,外交常识可云绝无。每遇交涉,则手忙脚乱,恒不能导民众入于有利之途。上者为外人宣传而不自觉,下者则以受外人之津贴为得计。言念及此,不寒而栗矣。虽然民国以来,报纸对于社会,亦非全无影响。如人民阅报之习惯业已养成,凡具文字之知识者,几无不阅报。偶有谈论,辄为报纸上之纪载。盖人民渐知个人以外,尚有其他事物足以注意。本来我国人对于“自己”之观念甚深,而对于社会国家之观念则甚薄。“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家瓦上霜”之消极人生观,实为我民族积弱之由来。今则渐知自己以外,尚有社会,尚有国家,去真正醒觉之期不远矣,且人民因读报而渐有判断力,当安福专政时代,报纸多为收买,凡色彩浓厚者,俱为社会所贱恶,而销数大跌。年来报纸之主张不时变易者,虽竭力振刷精神,而终不得社会之信仰。是可见阅报者之程度日见增高,能辨别孰真而孰伪,孰公平而孰偏颇。宣传之术,不容轻售矣。此外,报纸之作用,已为一般人所谉知。故一家庭有报,一学校有报,一商店有报,一工厂有报,一团体有报,一机关有报。其不能有报者,亦知借他报以发抒其意见。即就报界自身言,亦知经济独立之重要,而积极改良营业方法;知注意社会心理,而积极改良编辑方法。不过自本国言之,似比较的有进步;若与欧美之进步率相比较,则其进步将等于零。至此,吾不能不希望我国报纸之觉悟,吾更不能不希望我国报界之努力!